幽芳阁,也正如此名,幽雅碧水不夜天,十里芳华不如君。
阁内
君扶晚发丝凌乱,三千长发如瀑般披散于胸前,她正坐与镜前。
身后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丫鬟灵巧的手如拈花弄影一般将柔顺似水的黑发挽成了云鬓,插上点点镶着玉的钗子,便轻步走出古色古香又不失威严的大门。
走在有着岁月痕迹的青石板上,点点擦痕,说说不出的悲凉忧伤,似那高山流水,无人相伴。
君扶晚缓步走到青石板的尽头,一辆吊这着花坠饰的马车正停在那儿。
君扶晚凤眸撇了撇丫鬟,丫鬟一惊,竟如苟延残喘般趴在马车前。
君扶晚眉头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绣着金丝凤凰的鞋踩上丫鬟的后背,丫鬟疼得痛呼了一声,便也立刻止了声,她怕自己就此丧了命。
君扶晚苦笑一声,望着被血色染红了的夕阳,如那日血流成河的场景一般……她想要的只是那个丫鬟扶着她上马车啊…
公主府与无情庙隔得不远,也就隔了一条热闹的盛安街罢了。
君扶晚刚要自己走下马车,那丫鬟却没有眼力见的继续趴在马车前,君扶晚脸色一下子释然了起来,重重踩在了丫鬟的后背,踩出了瘆人的血痕,你要这样,就别怪我狠心了。
自帝江卿要娶别人时,自将军府谋反之后,君扶晚的性格便也喜怒无常了,不再是单纯到连花蝶都停在她鼻翼上煽动着双翼的那个女孩了。
寺庙内
帝江卿哪怕做了和尚,却也不愿剪掉那头少女最爱的墨发,一袭青衣,腰间只有一条丝带束着,说不出的芳华朴素。
长伴古佛青灯,此生不再相念……
他手里的佛经被他如同爱人一般轻柔的抚摸着,沙沙的声音飘散入耳。
由花梨木雕刻而成的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伴随着那个永远留存于他心最深处的声音……
“和尚……”
帝江卿惊然回头,那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里,占据了他的心……红衣怒马,真的很像她,心中苍然似雪,面上依旧笑春风。
“不知施主来找贫僧,有何要事?”对待陌生人的语气,低哑的声音,这真的不是她印象中的和尚啊,还是说那个和尚已经死了?
君扶晚那双丹凤眼被氤氲水雾占满了,朦胧地看着和尚那双桃光潋滟的双眼,此时真的都是她的身影…
君扶晚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早已被她生硬地憋了回去,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和尚,你过得还好吗?”
“劳烦公主操心,贫僧一切安好。”帝江卿跪坐在地上,这是礼仪,她为公主,他为僧,怎么能不行礼?
他抬头仰望着君扶晚,眼中一片淡然,心中却是千疮百孔,碎到已经涅灭成了灰……
“听闻施主,最近越加喜怒无常,乱杀无辜了?”帝江卿如诉说事实一般说出了此话。
“没有。”君扶晚急切的嗓音响起,一下子又猛然归于沉寂,她从来不听信世俗传言,她也从来不去管,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信她?这是事实,却也是她最不愿承认的……
微柔的烛光照在佛像上,佛香传遍了整个清心阁,等来的是一片无声的寂静。
“你信我吗?”君扶晚陡然开口,果然自己太傻了,哪怕知道结果,却还要不死心的再听他亲口说出,这样,才能灭了自己那颗快归于沉寂的心吧?
“从未。”
帝江卿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却也不忍毁了他,毕竟自己低入尘埃,脏到无人问津……
君扶晚一把扯过和尚单薄的素衣,将他抵在清心阁的墙角,和尚一时不察,也注定了他挣脱不开…芊芊双手,缓缓解开和尚束在腰间的腰带,衣物没了支撑,一下子便散落在地。
春光乍泄,白皙的双肩,如玉的脖颈…
君扶晚玉指掐上和尚的脖颈,一下子就多…出了淡淡的红色掐痕,终是不忍下手,终是爱了十年…
“施主 要是不想让贫僧恨你一辈子,就此收手吧……”帝江卿弯下布满伤痕的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君扶晚呆愣在原地,猛然笑了出来……“竟是如此吗?本宫走,传本宫命令,从此,帝江卿不得踏出无情寺半步。”
声音喊破了她的嗓子,她似是一时间迷茫了,像个丢失了玩偶的孩子,她似疯癫般的走出了清心阁,这一世,我与你再无缘了吧?
此时已入深夜,天中没有繁星,没有明月,只有数不尽的乌云,明月终是穿不过,终是沉入无尽的黑夜……
清风在君扶晚耳边呼啸着,刮得生疼,却不如心痛的一分一毫,终是抵不过疼痛,终是想辞了这无情的人世,君扶晚如醉般,晕倒在了这十里清风中……
“阿晚!”帝江卿惊恐的声音终是响起,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君扶晚竟看见和尚那毫无情绪的脸上,竟出现了心疼……是错觉吧?君扶晚终是闭上了那双只能看见悲剧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