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难得的浪漫送花让斯然的心中除了愧疚当然也就多了几分的欣喜和甜蜜的感觉。而这一下也让他沉迷在黄智杰所竭力营造的虚拟的网络幸福中清醒了不少,想要慢慢的抽离却终究有些不舍,于是就把梦中的那个故事告诉了对方。他希望看到他的反应,说到底在心中他想看到的是他会有跟萧遥一样的反应,甚至像萧遥一样可以跟他一起去书写。但是黄智杰的表现并没有出现斯然所想要的答案反而跟文恩一样认为斯然应该到医院里好好好的看病,而且非常关切不停地叮咛斯然要好好注意身体。
这,在一般人看来是最好不过的,因为这个茫茫人海中有个人这样认真的关心你极其的难得,但是在斯然看来这毕竟让他失望。
他终究还是不懂我。这是斯然最新的个性签名。
这样想了之后斯然猛然间觉得自己很孤单,这种孤单不是跟同学和朋友在一起就可以消减的,甚至跟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唯一懂自己的萧遥在一起也不能消减。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静谧得听不到虫鸣的黑夜里被遗忘在四面是水的孤岛一样,哪怕身旁有个人,而他也紧握着你冰凉的手用极其温暖的语气安慰你说:“不用怕。”你还是会觉得害怕,或者更甚的是窒息。这是自己对自己有意识没意识的暗示,我是孤单的。有了这个暗示之后人也就变得更加孤独了,看一切都觉得不好,哪怕阳光明媚都同样可以看见阴雨绵绵。
跟萧遥的关系好像是更加明了了,可是斯然的心里到底是有点不甘,总还是觉得萧遥少了点东西。
浪漫?坏坏的让人着迷的痞气?还是自己像是怀春的少女般所期待的那些甜腻如蜜的情话?他这样想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手中的书也滑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很多人侧目了,包括正侃侃而谈的政治课陈老师。这是个就快要退休的老学究一样的老师,很有威望倒不是因为他的教学成绩而是因为他是教政治的年纪又大了。也正因如此上他的课没人不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整个教室安静得连书掉地的声音都很能听见。大家都很怕他的那一套神奇的时间理论,林丰就亲身领教过。
有一次自修课大家都在安静地看着课外书或是盯着手机屏幕跟远在不知哪里的朋友聊天,偶尔傻笑。林丰不知哪来的兴致竟然大声的问离他不远的文恩:“文恩,我来考考你好不好?”文恩正被乱糟糟的环境吵得看书看不进去呢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来了兴趣把英语参考书合上很期待的神情道:“考什么,说吧。”只见林丰眼珠子狡黔地一转说:“既然我们都是历史科的,那我问你中国历史一共有多少个huang帝啊?”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打抱不平了:“你这也太刁钻了吧,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再加上一个袁世凯谁能马上算出来有几个皇帝啊!”
“就是,我看就算是最厉害的历史学家也不一定知道吧。”
林丰却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盯着文恩:“怎么样,知道吗?”文恩还真的认真想了好一会才双一摊认输:“我不知道。”
“哈哈。你们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别吹牛,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哎,你还别说我就是知道。”林丰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简直像目中无人的贵妇犬了,这是后来萧遥给他的评价。
“那你说中国古代有几个皇帝?”大家竟然都好奇起来。林丰咳了两声清嗓门伸出右手的食指调皮地说:“一个。”中国古代的皇帝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大家都被他弄糊涂了。这时萧遥却好像想到了来到林丰位置旁说:“我知道了,中国是只有一个黄帝,是炎黄子孙里的那个黄帝吧?”边说边对着林丰使“我厉害吧。”的眼色,林丰也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切!”大家一听是这个答案都纷纷作鸟兽散只有林丰一个人在原地大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中国明明就只有一个黄帝嘛!”可是突然间热闹又活力的教室的空气有点不对,刚刚还在嬉闹的人怎么一下子都拿上英语书、语文课本或是比字典还要厚还要重的习题在写写画画了呢?秦丰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杀气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鼓足了劲回头,果然陈老头正一脸杀气的对着他,厚厚的像瓶底的眼镜下面眼珠子似要发出万道可了结人的性命的金光。
“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陈老师看了一下手表接着加大音量说:“上课到现在过了十分钟了,你一个人浪费十分钟,全班五十个人加起来就是五百分钟。你是在谋财害命啊,你知不知道?”这个蛮不讲理的观点一出马上把林丰也把班里的其他人震住了,大家虽然装得很认真的在看书却都把心思全放在林丰身上看他会怎么应付。
可是结果让人大失望,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鬼点子多多的林丰在陈老头的面前就像是一只遇到了猫的老鼠,反而是陈老头继续大发神威:“林丰啊,我也不要你可以像斯然那样的优秀只求你听话一点别打扰别的同学好吗,整整五百分钟啊!你知道五百分钟可以做多少事了吗?“他痛心嫉首的样子倒好像林丰真的在谋财害命一样,也好像他真的浪费了五百分钟一样。
秦丰刚想发驳:“老师。”
“你还想狡辩,死性不改,下课后到办公室。”然后才背着手踱着方步离开,此时距上课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个非常重视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可以浪费的老头因为教训学生整整耗费了二十分钟。
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那天下课之后林丰到办公室足足又让陈老头训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太阳下山夜幕来临了才被批准回家。
这一次之后大家就有了觉悟:惹谁也不能惹陈老头。所以现在斯然竟然在他的课上不留神把书掉在了地上并引得所有人侧目还不是要大祸临头了吗?林丰递给斯然一个你好自为之吧的眼神就坏笑着转过头去看黑板。
斯然在那个时候心里真的是十五个吊桶打水。
但是,秦丰的如意打错了,不单是他是班上所有同学都估计错了。陈老头非但没有责怪斯然反而像是没事似的只看了一下就仍然低下头去看教材:“接下来我们说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林丰有点不服气也想来报复一下这个可恶的老头于是举起手来,陈老师见是他便没好气的说:“你又怎么啦?”
“没有,我想请问一下您刚才怎么不说斯然他是在谋财害命啊?”
“怎么了,偶尔开开小差是谁都会有的啊,你不就老是开小差吗?而且大家也没受他的影响嘛!”陈老师用沾满白灰的双手把眼镜拿下放在衣角擦了擦又戴上去。
“那上次我……”林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是谁啊斯然是谁啊,人家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你呢?后三名肯定脱不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摆明了就是区别对待,如果林丰还是紧咬不放那就是自讨没趣了,因此他只好委屈地撇撇嘴耷拉着头。当然了,别人看不出来这多少有点装的成分在,陈老头就很懂他只是轻轻的笑笑接着说:“好了,我们接着上课。”
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的斯然却并没有想像中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原来只是感情的问题现在又加了个公平的问题。自己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区别了不是一样都是人吗?难道仅仅因为考试考得好一点就拥有了不用被批评的特权?
“你呀,就是太小气太爱钻牛角尖了其实哪有那么复杂。”放学后斯然和萧遥和文恩一起走回家文恩吸了一口菊花雪梨茶后对仍在想上课时的事的斯然说。
“是吗?是我太爱钻牛角尖了吗?”
“当然,现在我们还是多想想明年高考的事吧要加油!”文恩最近几乎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高考,虽然他们还是高二。萧遥也跟着有意无意地说:“很多事只要换个角度看就好了。”说完往斯然这边看了一眼,斯然也看着他眼神里带几分感激,萧遥又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好了,我要去补习班了,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点。”他们两个站着看文恩走远后相视一笑,又继续前行。
“对了,你梦中的那个故事怎么样了?”走了好远萧遥才怯怯地问,斯然听他这样问稍稍愣了一下站定转过身来看萧遥,萧遥有点茫然:“怎么了?”
斯然微笑着用右手拉起萧遥的左手往前走。
那个故事现在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