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叶李联庄早已不是我主事了我跟你一样都是仰人鼻息活着你求我也没用啊!”东房夫人见其他人都不愿意帮自己救忠林只好去找老夫人没想到却被她这样回应道。东房夫人听到这样说顿时号啕大哭,过了好一会老夫人才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我头都让你哭疼了!”又招呼东房夫人过去拉住她的手装作难过地说:“忠林虽说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却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忍心他就这么死了?还有宝佳那也是我的孙子我能让他从小就没了父亲?”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只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老夫人洗洗思量了一番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秘密一般悄悄地对东房夫人说:“我治不了执法厅和正厅的那两位可有一个人治得了。”说着伸出手向着养颐阁寿安殿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是老太君的处所。
东房夫人立马会意擦干眼泪露出一丝微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她走远之后春雁才从后面屏风走出来不满地嗔怪道:“母亲为何要让她去寿安殿呢?”
老夫人先是呵了她一句:“你懂什么!”然后再解释道:“老太君虽然一直对忠林这孽障都不咸不淡的可毕竟那是她的亲孙子,而这件事明明就可以花上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但是那两位却不愿意你猜老太君会怎么想?”
“万一老太君她也想弃车保帅呢?”
老夫人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到时候咱们再出手暗中保下忠林的性命你还怕他们夫妻两个不死心塌地为我办事吗?”春雁听罢赶紧给老夫人端来一杯茶一边说道:“母亲果然好计策。”老夫人接过茶杯并没有喝而是放在桌面上后说道:“你明日出庄去宏佳的府邸让东厅来给我请安。”
“女儿知道了。”春雁娇羞又得意地向着老夫人行礼。
另一边东房夫人出了老夫人居住的养颐阁福宁轩便直奔老太君居住的养颐阁寿安殿而来。在了解清楚她的来意之后老太君的二等侍女进入正殿中告诉了一等侍女而一等侍女又进入房中转告给了贴身侍女之后贴身侍女又掀开珠帘来老太君的寝室告诉了王嬷嬷。由于此时老太君正在歇中觉西厅夫人在一旁点香她一眼就瞥见了王嬷嬷听人回事便忙摆摆手示意她们往外走自己也跟着出去了。一直来到正殿西厅夫人才小声地问道:“出了什么事?”由于正殿已经有一等侍女在所以王嬷嬷和贴身侍女明玉便再去进去房中和寝室伺候。
一等侍女轻声细语地说道:“回夫人,东房夫人在外想要进来给老太君请安。”
“东房?”西厅夫人疑惑地说:“为了不打扰老太君静养我们三厅不是早已下令免了各处的晨昏定省吗?”
一等侍女只好在西厅夫人的耳边说明了东房夫人来此的真正目的,西厅夫人听完便交代侍女请东房夫人去西殿稍候自己等一会再来见她。
东房夫人不知所以被请到了西殿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老太君但是却没想到来的却是西厅夫人不禁失望至极却还是按照规矩给对方行了礼。双方坐定之后西厅夫人率先开口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养颐阁是有什么事吗?”东房夫人局促地站起来尴尬地讪笑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我好久没有给老太君请安了今天专门来给她请安的。”
“我们三厅早已经下了令为了不打扰老太君的静养免了各处的请安,你不知道吗?”
“我,其实我......”
“好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我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执法厅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按照执法厅的决定办。”
东房夫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哀求西厅夫人发发慈悲让自己见一面老太君,可是西厅夫人却好像无动于衷一样就是不肯松口。其实西厅夫人也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但是她一向对忠林做的事情有耳闻也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再加上现在他犯了罪就更加看不起他了。而她之所以对东房夫人冷淡则是因为她觉得东房夫人这样去对一个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太过卑微自己也看不上而已。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老太君的身子已经很差西厅夫人实在不忍她再为这样本来就不合理的事情劳心劳力了。
“夫人,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您就算不看在我这个卑贱的女人份上也看在宝佳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不能让他没有父亲啊!”
听到东房夫人说到她的孩子没有父亲这句话西厅夫人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样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深情带着几分落寞直到云儿端着茶才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清了一下嗓子对东房夫人说:“不是我说你,你的那个官人可是为了外面的娼妓才犯下了人命官司你又何苦为了他这样作践自己?!”
“可他,可他毕竟是......”
西厅夫人越看东房夫人这个没有出息的样子就越发的气恼心里又想着老太君那边是否已经醒来自己要亲自去伺候茶点所以就打断了她。然后西厅夫人从寿安殿一等侍女的手中接来两锭银子和一个玉佩交给东房夫人后说道:“这点碎银拿去给宝佳买点吃的这东西给他玩吧。”说罢不顾东房夫人在背后不停地叫唤急冲冲地返回寿安殿老太君那边去了。
东房夫人从寿安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西山日落,金黄色的余晖透过后廊上的梧桐树洒落一地的支离破碎。东房夫人悲伤不已心不在焉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前挪动着不经意间被绊到一个石头一下便摔倒在地。她的膝盖和手掌心都被地上的沙子擦破了皮不一会就渗出了鲜艳的血丝,她再看看依旧拿在手中发光的银锭和玉佩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落魄。东房夫人忽然觉得这些东西无比厌恶像极了米饭上的苍蝇,于是她用力把它们扔了出去。两个银锭子滚了几个圈恰好在一个人脚下停了下来东房夫人抬头看时发现许久不见的东厅夫人正满面笑容地低着头看自己,东房夫人吓得顾不上疼痛的膝盖赶紧跪直了身子。谁知东厅夫人却出人意外地俯下来把她了扶了起来然后两个人一同往老太君的处所如意堂走去。
如意堂内老夫人、春雁都在却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在旁,东厅夫人安排东房夫人坐下之后老夫人率先开口道:“忠林这件事寿安殿和其他三厅不出面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她还没说完东房夫人又马上哭泣了起来,东厅夫人忙阻止她道:“你先别急着哭听母亲大人把话说完。”老夫人对着东房夫人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白眼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明面上我不能违犯庄规国法出手相帮但是你们那父亲大人在世时与长安令尹有几分交情我可以暗地里疏通疏通想必可以保下忠林的性命。”东房夫人一听马上就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般感恩老夫人的大恩大德。
“不过以后你们母子和忠林都不能留在叶李联庄了。”春雁一句话仿若一盆冷水。
“哈?!”东房夫人高兴不到顷刻又坠入深渊一下子瘫坐在在地。
东厅夫人赶紧走过去一边扶起东房夫人一边轻声说:“你听给你说,母亲大人是暗地里救下忠林三叔的他自然是不能在活在世人面前了只能隐姓埋名生活而你们母子在庄里难道要守活寡吗。还不如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家团圆呢!”东厅夫人见东房夫人的神情有所松动便接着说:“再说了这也不是要你们一直在外面过贫苦的生活只要日后我宏佳袭了爵继承了庄主之位我就会让你们再回来过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东房夫人虽然心不在焉但是她也听到了东厅夫人话里的弦外之音下意识地重复道:“宏佳袭爵?”春雁借过话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帮你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你们到庄外生活的原因了。”
东房夫人怯生生地抬眼望了一下老夫人后说道:“恕媳妇愚钝还请母亲大人明示。”
有些话老夫人不便明说继续沉默不言端起茶杯装作品茗。
东厅夫人继续说道:“西厅的那位在嫁给先庄主之前曾经有个相好叫颖杰的,我们都不方便亲自出面找人而你和忠林只需要帮我们找到这个人就行了。”
“可就算扳倒西厅还有正厅呢。”东房夫人本就对正品夫人和西厅夫人有嫉妒而通过这次事件她们见死不救在心里就更对她们充满了恨意所以此时她已经认同了完全站到了老夫人和东厅夫人一边了。
“你上次不是说宝佳的奶娘误闯了一次中厅花园后就告老还乡了吗?你儿子毕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难道不应该去探望一下吗?”东厅夫人说着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东房夫人马上会意神情也慢慢的阴雨转晴。
后来,老夫人私下秘密前去见了长安令尹;再后来本来必死无疑的忠林就被偷偷地从死牢里换了出来。至于行刑那天被砍头的不过是长安令找的另一个死刑犯替代的然后对外宣称叶李忠林已经伏法就连叶李联庄的执法厅和正厅都被瞒了过去。
忠林已经被救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要让东房夫人和宝佳离开叶李联庄但是却不能让正品夫人起疑心。她们思来想去密谋了很久终于才想到让东房夫人回娘家生活的办法。
于是忠林“伏法”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东房夫人的娘家兄嫂便登门拜访正厅夫人了。虽然东房夫人在庄里的地位低她娘家兄嫂也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但毕竟礼制在那里摆着所以正品夫人不敢怠慢亲自招待了他们一行,用过膳后又招呼他们到正厅正殿用茶点。东房夫人大的长兄有备而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拜会夫人实则是有一事相求。”
正品夫人放下茶杯用手绢碰了碰嘴角道:“您这话客气了,亲家有事不妨直说。”
“我们想把我这苦命的妹子和小外甥接回家去过一段日子。”
正品夫人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不禁有些错愕略一沉吟后说得有些迟疑:“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她才一说完东房夫人的嫂子就马上说道:“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虽说我这姑子嫁到你们叶李联庄是高攀了但是那姑爷也不过是个庶出,我这姑子自嫁进你们家不知受了多少屈辱况且现在姑爷也没了。难道还要让我们家的姑子在你们这受尽折辱冷眼吗?”
正品夫人料到了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是没有料到他们竟如此直白一时之间竟被这样一个乡下农妇给堵住了。而正在此时苏姑姑突然一脸惊慌地小跑进来在她耳边偷偷地说了些什么让她的脸色突然大变,过了半响正品夫人缓了缓神问坐在一旁东房夫人:“你也想回娘家去吗?”
“是!”东房夫人因有兄嫂撑腰又知道自己的丈夫平安无事所以精神倒不错应答起来也有了几分硬气。
“好吧,既然如此就依你。”正品夫人说完又转过来吩咐苏姑姑道:“你让账房称一百两银子给东房夫人做路上盘缠,以后东房夫人和宝佳少爷在娘家的一切吃着用度都由账房按月分配不得怠慢。”
苏姑姑遵令退出。正品夫人又笑着对东房夫人的兄嫂说:“我这还有其他的事务缠身就不虚你们了,你们若不嫌弃我这庄里寒酸就多留两日到处看看吧。”说罢吩咐屋外的侍女们把他们领了出去。
就这样东房夫人和叶李忠林顺利地离开了规矩多多的叶李联庄正式过起了夫唱妇随的日子。而他们的这一离开将会在后面给整个叶李联庄特别是西厅中厅还有正厅带来无比巨大的灾殃,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更让叶李联庄三厅夫人发愁的事也是刚刚苏姑姑回告给正品夫人的事已经降临。
养颐阁寿安殿内老太君不知从谁的口中听说了忠林的事竟一时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