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巍的用双手抱着蓝忘机的双手,紧张得不行,他意识到他手里那个东西是造成现在蓝忘机这样发呆的罪魁,因为这东西,不是他的,也不是房东的,就那么,一直在,何时在的,怎么在的,神秘如他如何会的那首《忘羡》的曲子,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这家伙的、哪怕是碎片的记忆,但是它就这样来到他的新居,现在让蓝忘机,变成这样子。
那时他才搬进来,房东看他一人,还挺热心,直接把搬家的服务给他包了,还亲自过来交代家里的情况,交钥匙。然后二人同时在卧室的柜子里发现这块黑黝黝的玩意儿,房东问:“这是什么啊,您的东西啊,别这么乱放,您收好,看着像……古董似的?”
“我还以为是您的,让您一会儿想着拿走呢。”顾巍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我的,也不是您的,那就放这儿吧,加个微信,有事儿随时跟我联系。”房东没在意,就走了。
顾巍也没在意,就一直没动那个东西,直到今天蓝忘机收拾卧室东西,把它拿在手里,就如此这般了。
顾巍再次试图把那东西拿开,但是依旧动不了那东西,他试着用双手去握着那东西往外拿,却在手心碰到那东西的刹那,人也成了地上蓝忘机的样子,眼睛发直,因为,他看到了:
蓝忘机在一手捂住腹部不停往外流的血,一手却揽着自己的头,口中含着一口水,在慢慢喂自己喝水,自己好痛,浑身火烧火燎地痛,还有无数小鬼小妖撕咬自己,自己咽下一口水,就对着天大吼:“滚,滚,滚开!”
而蓝忘机喂完自己喝水,一直轻言软语在自己耳边说:“魏婴,魏婴,别怕,我在,我在。”然后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用宝剑斩成一条一条的,认真地给自己包扎貌似包不完的无数的伤口,边包扎,边落泪。而蓝忘机对他自己满身的伤,却置若无睹。顾巍清清楚楚知道,躺在蓝忘机怀里的那人,是自己,因为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比真实。而尽职尽责抱着自己的蓝忘机,他的脸上身上满是鲜血,完全分不出是哪里有伤哪里没有了。
这时,有一行人来到蓝忘机面前。其中一个有小胡子的老者指着蓝忘机说:“孽障,果然在这里,你跟我回去领罚。”
“叔父,您别逼我,我现在抛下他不管,他会死的。”
“夷陵老祖,魔道祖师,伤了几千仙门修士的妖孽,不该死么?!”那老者厉声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老祖什么祖师,我只知道他是魏婴,我觉得他没错,就算他错了,我也愿意跟他一起承担。”
“反了,反了,你,你,你……”
“把他拖回云深不知处!”
那老者对着一行人发话了。
“叔父,我再说一次,您,别逼我……”说着,蓝忘机轻轻放下魏无羡,已经仗剑从地上站起来,明显是腿上和腹部的伤,让他站起来十分困难,但是他还是站起来,挺直脊背,说:“叔父,忘机愿回家,以死谢罪,求叔父,放过魏婴。”
然后那行人就试图过来拖蓝忘机,但是蓝忘机像疯了一样,身上那么重的伤,却杀红了眼,把想带走他的二三十人都打倒了,自己也用剑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曦臣,带他回家,杀掉那妖孽。”
“叔父……”那个长得跟蓝忘机很像的被叫做“曦臣”的人,欲言又止。
然后顾巍看到,那人一手抱起终于体力不支倒下的蓝忘机,一手对着自己胸口点了下去,但是自己不疼不痒,胸前却多了个小包袱,还听那人用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服药之后快离开此处。”
再然后,顾巍不受控制地不停流泪,因为他看到蓝忘机被拖回家,还没等被处理伤口,就被那老者开始用戒鞭行刑,开始的第一鞭子,那个叫曦臣的人扑上去替蓝忘机挡住了,但是随即他也被拖走,知道曦臣惨叫着:“叔父,你管教忘机总是为了忘机好,你这样打他,会打死他的,求你,别打了。”
谁知这时,那已经不知吐了多少血的蓝忘机还嘴硬地梗着脖子质问那老者:“敢问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让本来已经心软了的老者一口鲜血喷出来,不顾众人的扶持,对着行刑的人,大吼:“继续打,打死也算了,孽障!”
“兄长,魏婴, 他……我也不想活了,你别管我了。”
“我给魏公子留了药,希望他能逃过这劫”那个叫曦臣的人,心疼地抱着蓝忘机,一边清理他身上的伤处,一边小声说。
顾巍一直想喊,不要打我的娃娃,不要啊,但是他喊不出来。
好似看电影似的,他看到蓝忘机把自己反锁在一个像库房样子的地方,一边喝一坛酒一边哭,陪着他的应该就是他的那个兄长,他摔坏了兄长递给他的每一只价值连城的笛子,只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哭得很凶,然后看到一个烙铁,又哈哈大笑,把烙铁烧红了,就冲自己的胸口烫上去,这次顾巍终于喊出来了:“不要,不要,蓝忘机,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啊,宝,弟弟,不要!”喊出来了,人也就从刚才看到的幻相当中出来了。
然后他看到蓝忘机正紧紧拥着他说:“魏婴,原来,你一直在,拿命这么爱着我,我以前,不知道你,用情之深,竟然若此, 魏婴!你受苦了, 你真的受苦了!我,要心疼死了……”蓝忘机哭得像个泪人儿。
顾巍抹了一把眼泪,问:“你不是也一直用自己的命换我的……”
二人紧紧相拥,各自说自己看到的情形,原来蓝忘机看到:
魏无羡做赵芊墨那一世,为了回到二人同在的时空,不惜跑到山上自杀,而抛下伤心欲绝的父母,还有爱他至深的庄晓盈;
还有做顾巍的这一世,就是魏无羡在平行宇宙当中,竟然是为了救蓝忘机而存在,所以,顾巍自己不知道的所谓车祸秘密,其实是他那时通过车祸去到忘羡二人的时空,做着魏无羡,但是他又要回到顾巍的时空,因为他只有在这个时空才能救蓝忘机。蓝忘机看到顾巍车祸后天天大哭要找蓝忘机,最后还是父亲动用了一种可以抹去片段记忆的药物,才让顾巍把车祸和穿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他还看到,魏无羡抱着自己的尸体去找鬼王,鬼王告诉让他必须跟蓝忘机一同死去,方可到另外时空,救回一个自己不会记得的蓝忘机,魏无羡就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
至于魏无羡放弃离开乱葬岗而心灰意冷放任自己灰飞烟灭的过于惨烈的场景,蓝忘机看得,肝胆俱裂,还有他在地狱把剜心和火邢同受,就是为了早日回到蓝忘机身边,蓝忘机也都看到了,他也像顾巍似的,一直想喊,不要啊,一直喊不出来,直到最后喊出来了,人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看到顾巍也在发呆,他知道这是阴虎符的力量,让他们分别看到一些过去的场景,所以就干脆把顾巍抱在怀里,慢慢等他神游回来。
“魏婴,我还看到叔父,吐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令狐前辈说要嫁给他冲喜,叔父想我,也想你,叔父,快……不行了。”
“蓝湛,不怕,我们去找鬼王,我们一起回去,便是。”顾巍坦然说。
“怎么能不怕,你知道你是赵芊墨的时候,你去世之后,你父母多伤心么,你知道你现在,你父母还有你姐姐多担心你么,你就这么跟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啊,以前我老是吃庄晓盈的醋,不过那女子,真是,真心爱你的,为了追你,简直是上天入地啊……魏婴,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哥哥,我就在这,做你的弟弟,好不好?”
“几点了,太晚了,想不明白的先不想了,好宝,我们去洗澡,然后睡觉,好不好?”顾巍又启动他那个想不清楚就不想的必杀绝技了。
这晚,二人一直无关情欲地紧紧抱着对方,一直在对着这个自己用了好几辈子来拼命爱的人,深深地凝望,即便如此,也还是觉得看不足,疼不够,顾巍说:“宝早点儿睡把,明天跟着 哥哥去上班吧,哥哥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行,弟弟也舍不得跟哥哥分开,我都听你的,下周末,我们去,找鬼王,问问,再说。”说完轻轻捧着哥哥的脸,很轻地亲亲哥哥漂亮的桃花眼,说:“哥哥晚安,弟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