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威猛凌厉的刀法,还有清河聂氏特有的镇妖降魔的符篆,一同向金光瑶所在的方向挥出:“金光瑶!”聂怀桑喝到,并没有多余的话,众人也都为之一震并且一惊,因为大家看到的,俨然是赤锋尊从天而降,但是细看那人,却是一袭白衣、清瘦俊逸的聂怀桑。
温宁一直站在蓝思追身前护着他,生怕厉害的金光瑶伤了自己唯一的侄子,看到聂怀桑用赤锋尊的刀法,自己依然记得观音庙与赤锋尊一战时他的招式,于是自己掠上前,与聂怀桑的刀法配合,并肩作战。
众人都拔剑,把金光瑶围在中间,这时的金光瑶正是从邪灵到人形的关键时刻,也是他邪气最盛的时候,加上阴虎符上所附的怨灵邪气,一下子就把聂怀桑和温琼林的合力攻势逼退,蓝忘机刚才抱着魏无羡,只是瞬间的失神,但是对付起强敌,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冷静,出招也是稳、狠、准。只是到底哪里才是这半人半烟的邪灵的命门,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所谓的杀招,无论如何,也制服不了他,而显得徒劳。
“头顶,应该是头顶!”温宁突然开口,因为他想起当时金光瑶和薛成美想控制他,就是在他的头顶打的钢钉。
“有理!”蓝忘机、江晚吟同时出剑,那种配合默契,很像当初二人一同结伴寻找魏无羡追剿温晁踪迹的心意互通。
趁着蓝忘机和温琼林把那烟雾顶端用剑气撕开一道缝隙的瞬间,蓝曦臣飞身钻进那烟雾中,随即把阴虎符扔出来给蓝忘机:“忘机,莫下杀手!”
“你快出来啊,兄长!”蓝忘机急道。
“我随他走,终究是我对不住他的。你照顾叔父,忘机。”
“去死吧!”金光瑶俨然是要冲黑烟中的蓝曦臣挥剑刺去。
“你冲我来啊,原是我骗曦臣哥哥,说的你要伤他,我现在,不怕你!”聂怀桑这句话,声音不大,却犹如惊天一雷,当日的悬案,到底尘埃落定:
原来蓝曦臣,从没有真的负过金光瑶!
原来想着怎么也不会与自己拔剑相向的“大哥哥”,确实,受人蛊惑!
“聂怀桑! 那你去死吧!”
“我死不死的,现在还不一定,但是你,敛芳尊,如今是已经死得很透的死人了!还想兴风作浪?”轻轻的嘲笑意味。
“你想想啊,就你那些丑事,就算真活过来,哪一件摆出来,你还能有脸继续做统领仙门百家的仙督么,别说仙督,做普通仙门的人,也还是难以立足啊。不不不,也不一定,也许用你除祟镇妖也可以,毕竟,那些邪祟妖灵,也能让你那些事儿给羞死了,倒是,省了仙门人去夜猎了,你把他们都羞死算了,哈哈哈。所以,你现在,别痴心妄想怎样与我曦臣哥续旧缘,或者找我复仇了,你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你!”
聂怀桑本来就伶牙俐齿,只是大都用在不务正业上,魏无羡和江晚吟少年时与他一同玩耍,自然知道他淘气的一面,别人,就只知道他是个“三脚踹不出响屁,一问三个不知”的史上最没本事的新一代清河聂氏的宗主了,现在听他不仅口齿伶俐,毫无结巴,还句句出言讥讽,大家这才对这位“懦弱的”聂宗主,再次刮目相看。
“曦臣哥,你出来,别跟这厮走,他一直不是个东西,你别以为他对你如何如何痴心,你听他的呢,你问问他,他跟薛成美是怎么回事,你就知道了,曦臣哥,当日,确实是我不好,对不住您啦,但是,让最信任的人亲手杀死的滋味,金光瑶,必须要尝!”
“你不是平日挺能装的嘛,怎么今天不装了啊,我看你是终于练成了你那混账兄长的刀法,觉得可以觊觎仙门仙督的位置了吧,哈哈哈?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蓝忘机,你还拿他当好人,当同盟,殊不知,人家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准备让你因为破碑开棺一事,身败名裂,然后他自己当仙督呢,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不, 包括我,都让聂怀桑耍了,当猴子耍啦!”
这样的颠倒黑白、挑拨离间,让蓝忘机想起当日,魏无羡最且经典的,一句对金光瑶的评价:“敛芳尊,我谢谢您,请您一定要动手,千万别动嘴。”
蓝曦臣不知怎么做到的,突然从黑烟中飞身出来,落地,呕了一口血出来,问的,却是毫不相关的一句:“怀桑, 你说,你刚才说,阿瑶,阿瑶…..”接触到叔父极其不悦的神色,
蓝曦臣低下头,但是还是想问清楚,又接着说:“忘机,快,先给魏婴祛怨气吧!怀……桑…..薛成美,是怎么回事?”
“薛成美啊?他那小流氓,与金光瑶日日夜夜混在一起,白天,一起,修炼阴虎符,炼制凶尸,晚上,一起……”聂怀桑接着说:“自古都是英雄惺惺相惜,唯有这二人是,是流氓臭味相投,曦臣哥,你为何还要如此自责?如此多情?一个一边与秦素这个亲妹妹做夫妻给世人做模仿仙侣楷模样子,一边与小流氓眉来眼去、暗通款曲的人渣,独独把曦臣哥你,蒙在鼓里,骗得好苦……你还…..”
“够了!”蓝启仁忍无可忍了,这些小辈个个要造反,自己还在场呢,这样的污言秽语也能说出来?
蓝曦臣怔怔听着,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爬满了一脸。仙门当中,姑苏蓝氏双璧,一个温柔和煦,一个冷若冰霜,现在看,一个是失魂落魄,神情萎靡;另一个则是关心则乱,神情忧急。
蓝曦臣晃了晃,到底没有站住,眼看要倒下去,是江晚吟一把扶住他,把他暂放到外间的榻上。
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别看金光瑶惯会挑拨离间,今天终于碰到对手,聂怀桑这样石破天惊的话,确实结结实实打击到金光瑶,让这里边还有功力可以护他的唯一一人,彻底绝望,失去战斗力,而也不希望他过于难看的金凌,就已经,不足挂齿了。
“金光瑶”聂怀桑继续说:“我看你,就认命吧。别老是把自己扮演成我见犹怜的样子,演了一辈子还不够啊,当了邪灵,还接着演,把我心地善良的曦臣哥,一骗再骗,你真好意思?”嘴上轻巧地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又是一道符篆,随着一刀斩下,烟雾几乎散去一半,失去了烟雾障眼的还未完全成人形的金光瑶,徒劳地用没断的那只手,疯狂地挥舞这手中那把软剑。聂怀桑这个操作,还真是跟金光瑶如出一辙,嘴上云淡风清说了一堆好似话家常一样,手上已经是杀招频出了。
宋道长、温琼林和江晚吟看到破绽,立刻同时出剑,蓝思追想拔剑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他:“思追”,是金凌:“那毕竟,是我小叔叔,你别,出手了。”
“…….”这一连串的骂人话,估计是在场的所有人这辈子听到过的骂人话加起来的总和了。就在这时,伴随这金光瑶越来越凄厉的骂人话,终于慢慢变成惨叫连连,骂不出来了。
“你受不了这些难堪的话的….”不知何时,思追的耳根一下子清净了,因为金凌知道思追自小受蓝氏家规的教导,肯定是听不得这些市井流氓才会天天挂在嘴边的脏话的,所以干脆伸出双手,捂住了蓝思追的耳朵,让他干脆别听了。
“可是,听着你小叔叔这样惨叫,你也难受啊。”于是思追,也伸出手,捂住了金凌的耳朵。
“蓝思追啊蓝思追,你还是,要死啊…..”蓝景仪看到这场景,又是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不想听,自己捂着耳朵不就得了…..”
“给我闭嘴!”连文雅的“禁止喧哗”都省了,蓝老先生估计也是受刺激过度,气疯了,冲蓝景仪喝到。
听不见,但是能看见先生的面色,铁青,死死盯着自己,蓝思追其实也立刻想到了自己其实并没听到的蓝景仪的那句话:为何不,各自,自己捂着自己的耳朵呢?
一念到此,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脸涨得通红,讪讪再轻轻拿开金凌那捂着自己耳朵的双手。
“思追,快闭上眼”当着众人,金凌也觉得自己刚才造次了,看着眼前的情景过于吓人,金凌忍着自己想替思追蒙上眼睛的冲动,说完这句,吓得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蓝景仪刚才还有心思调笑,现在也吓得紧紧闭上眼。
其他长辈,也都惊骇地看着眼前:
金光瑶本来残缺不全的身体,一片片碎裂开来,开始还能分清楚哪是胳膊哪是腿,这样的碎裂,蔓延到脖子和脸上,狰狞恐怖,连江晚吟都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然后就是一片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身体的哪个部分了,这血肉混到那还没散尽的黑烟里,强烈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味,还混着诡异的淡淡的花香,这一丝花香,只有榻上半昏迷的蓝曦臣知道,是二人一起研究的合香的味道,那合香名字:“慰寂寥”,让这种令人作呕和本来沁人心脾的味道的二重奏,熏得众人晕头转向,胸口烦闷。
“毒! 屏息!”只有宋道长看出了端倪,来不急找纸笔,就用霜华在地上画上这三个大字出来。
江晚吟急忙出声说出宋道长写的字,给吓傻的不敢睁眼的三个小辈知道。
又想着魏无羡和蓝曦臣这样情况受不了这个毒气侵袭,连忙把蓝曦臣那里和蓝忘机和魏无羡二人那边,做上临时结界,保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