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

壬辰年间，天降雨，雷震耳，若霹雳门前！饶有惊雷流过，中店前石碑，碑起青烟！烟尽，浮一赤胴男子，双目紧闭，眉有墨记。

吾取蓑衣已覆，拥之入室，沃之汤，久乃和。

男目秀，鼻如峰，肤如雪，唇若刀割，声若幽谷萦禅香。未几，起身大拜，感激主人施舍。又曰：天阴，不可外出也，恳请店主收留，无以财物，愿以劳偿。

停数日，雨未几停也。屡有雷光，击碑反复也！中则起烟，烟尽，复显一男子。数几计，既望，便有六十又七人，而雨有为停之迹。

余客皆为男子，腹食为巨，口饮为泉，吾之店仓见肘。幸得有红花富饶，遍地三里，众人皆采之为食，取其茎，掘其根，方得吊系百人性命。

……

雷击石碑反复也，由青逐墨，触之即灼，犹如火浇！而雨不歇，雨润碑淌红汁，闻之腥，酷鲜血，诡异也……众人皆惧，唯有墨记石坚淡然，常坐碑前详端，捋其文触，终日不歇。

石坚亦坚，身体矫健，气质昂然，幸眉有黑斑，好似如玉璧之裂，患之！吾曾询问墨眉何而得，石坚神情迷然，时而怒涨，时而怄丧，抑扬顿挫之，曰:始乱终祸，百难之端，万诡之源。吾惧之意境，以炊食为借而遁坚，数日身寒。

已而既望，店中居客已过百，而雷雨一刻未休矣。客不外出，店无炊源，众客皆愁。吾当之力竭，率十数人探望。石坚夺行，披蓑衣，挥石斧，锤锤击墨碑，碑如金，起嗡响。石坚不馁，反复击之，碑裂！鎏光四溢，金箔齐鸣，碑裂而分，喷光入云。石坚骁勇，又以石斧阻鎏光，不得，斧如灰炬，化为尘土！雨石具下，雷如豆撒，众客大惊，责备石坚鲁莽，激怒神明。尧以碑前祭石坚，以息神威！

石坚大笑，曰:幸得有雷为先公，华为后母，以人为育，以欲为食，滋养古今怪兽，今日不除，若得孕育，尔等难也！

众客不得信，以绳绞首与碑前！

未几，天气复晴朗，雷声渐歇。众客纷纷告辞，留吾独守坚尸。将葬于陵下，巧遇暴雨，冲棺曝主。吾又复葬石岗，不得石岗之负，划棺亦曝。而石坚亦坚，尸首不腐，甚有硬化，触之好似冰石。昼夜更替，竟化一四方青碑，吾立青碑于店前，琢刻执念二字以为上。

漠风吹，雷雨鬼魅，孤店收留凡人眼泪。

石流血，人流水，躯壳化为碑，坚守负罪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