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向楠准备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早上去展厅帮忙被画框砸到手指，左手包了纱布拿取东西格外不方便，收拾起东西来也慢吞吞地看起来有些磨蹭的样子。冲着门口等待关门的保安抱歉地微笑，才摁了电梯下行的按钮。想起王九龙今天在她那里，不愿他看见自己的伤口，向楠站在电梯里撕下包好的纱布，还好不再流血，只是手指明显肿了一大块，万幸没有骨折，她竟然还觉得有些庆幸。
在地铁上接到九龙发来的晚餐照片，虽说只是把外卖装了盘，向楠还是很知足的。毕竟比起过去，他能主动点好外卖等自己一起吃饭已是莫大的进步。复合之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很容满足，也更小心在意他的感受，尽量不去打扰他。说不清这是因为爱他而谨慎还是因为明知求不得便不强人所难。
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突然被地面的小坑绊倒，一下子失重，她整个人向前倾，左腿直愣愣地戳在水泥地面，磕得她膝盖生疼。真是鬼使神差，这条路走了几年，熟悉得不得了，竟然莫名其妙地摔倒，她半跪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婉拒了身边物业经理的搀扶一个人向前挪着走。
走进楼道的功夫，向楠加紧打磨干净大衣上蹭脏的部分，不想让等在家里的那个人知道自己整一天接二连三的小意外。
听见开门的声音，王九龙迎到门口，先一步开了门，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回来啦。”他顺手接过向楠的包，习惯性地摸了她的头顶，看着她一脸疲惫实在觉得心疼。转身帮她放鞋子看见靴子上沾了不少灰尘，表面有一道新鲜的划痕，顺口问冲向她的方向问，“你的鞋怎么了？”
当然是刚刚摔倒时弄坏的，可向楠不想把刚刚的事说出来，也就含混过去，只说可惜了新买的小羊皮裸靴，九龙笑她财迷，答应再买个新的给她，这话题也就岔合过去。向楠进卧室换衣服，才看见膝盖上渗出细密的血点，加上砸伤的手指不能打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换好衣服。
听见门铃的响动，九龙去开门看见小区的物业经理站在门口，这人对向楠一直格外殷勤，偶尔还会帮向楠拎东西上楼或者代收快递什么的，都是男人王九龙怎么会不知道这家伙的居心。心里暗骂，这孙子又来润物细无声这套了是吧，脸上却还带着假笑。
“有事吗？”
“向小姐还好吗？她进大门的时候摔了一下，我看挺严重的过来看看。顺便来道歉，这个地面上的坑我已经联系工人来修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绊倒人了。”
九龙回头看了眼卧室的门，因着不知情而觉得尴尬，不冷不热地说向楠没有大碍把人打发走，却暗自憋了一口气。向楠原先很会撒娇，若是放在几个月前，说不定会在门口哭着打电话给他，让他下楼去接才肯上楼，然后吭吭唧唧地说着疼，要好生哄着才能行。只是这几个月两个人闹了一场分手复合的俗套戏码，向楠变了很多。
“谁来了？”
“没谁，吃饭吧。”
看得出她走路很慢怕是摔得不轻，可九龙置气一般就是不上前去扶。既然不想说，我也就装着不知道，让看见的人好好关心你吧，九龙恨恨地想，心里闷着一口气，脸上像挂了冰一般。
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在碗后，夹起的排骨差点掉在桌上，伸出手去接，肿着的手指格外惹眼。
“手怎么了？”九龙抬眼看了她的手不免担心，立刻追问。
“没怎么，在公司砸了一下。”
“砸了一下叫没怎么？你能不能小心点？又砸手又摔腿的，还不告诉我，这是想干嘛？”他的担心突然转化成愤怒，一气之下把筷子掷在桌上，气呼呼地跑到客厅，转着圈坐不下。
“九龙，你别生气了，我没事儿。就是怕麻烦你才没说的。”向楠很怕他生气时的样子，他个子高本就很有威慑力，自从那次摔了杯子，更觉得心里怕怕的。
“你没事？门口物业经理都跑上来关心你，我个正牌男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那个人你有男朋友，不需要别人关心。”
“哦。”她闷闷地答着，没心情回去吃饭，忍着疼往卧室挪去。
以九龙点火就着的脾气，囔囔几句也就好了，看见向楠自己走回卧室，又心疼又自责。自从上次他闹过一次分手，着实吓坏了向楠，万事迁就他，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隔阂。看着她小步挪动的样子着实心疼，两步迈过去把她拦腰抱起，低头看见倚在他肩膀上的脸彻底心软下来，“让你逞强……”
把人好好地放回房间，拉起裤腿看见满布血点的膝盖和逐渐变青紫的小腿，他无奈地起身取小药箱，尽量轻柔地帮她处理伤口。“小楠，我是不是特别差劲，连那些外人都不如？”
“不是……”
“你以前不这样，出了什么事都会跟我说，你现在这样，我特别难受。”
小楠咬着下唇，心里不断地遣词造句，却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九龙越来越忙，自然希望自己的女朋友也尽快长大，可向楠真的学着长大懂事的时候，不习惯的反倒是他自己。
“疼吗？”
“嗯。”小楠委屈地嘟着嘴，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可当他问起依旧委屈得想哭。
“疼也只能跟我一个人说，不许让外人知道，尤其是楼下那个什么经理。”想起上门来的那个人关切地问候小楠，他只觉得心里酸得不得了。“我脾气不好，是我的问题。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要是我犯脾气了，你就打醒我骂醒我，不许自己忍着，明白吗？”
难得如此郑重地对话，向楠好好地点头，也不单是感动，还有许多为了两个人长久在一起的笃定。见她认认真真地答应着，九龙也安了心。
亲了小楠的额头，用哄小孩子的招式揉了她的头发，才让她投入自己的怀抱，倚在他的肩上，终于觉得满足。
也许吵闹过后的小心翼翼是怕真的失去彼此，而笃信彼此无论以何种面目示人都会深爱才算踏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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