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歪歪斜斜地挂在树枝上,透过清冷的玻璃照亮大楼,嘘——地下一层里,有什么声音。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坐在椅子上的人哼着歌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一声巨响从这间狭小的屋子里传来,通风口滑出一个不明物体。不,那好像是人。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托马斯?”梳着马尾的女孩朝面前那人说到,“真是有济世情怀啊你。”
“咳咳......你不明白吗,有那么多人都在受苦,我的朋友们,”男孩擦着头顶的汗,“你的朋友们,都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
“是啊,你现在知道了。那你知道实验部外面,高墙外面有多少人在受苦吗!”她的语气更冲了,“你要救他们,就要把实验成果和那些发病的人也搭进去对吗——”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实验部了!如果这个时代需要用他们的血去拯救,那不要也罢——”男孩额头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图纸在你这我知道,每个节点你都清清楚楚,现在我需要它——算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你。”
“需要图纸的是你吗,还是那个什么组织?”她冷笑一声,在桌子前踱起步来,“你投靠了反叛军,特蕾莎怎么办,想过吗?她不会听你的,”
那个蓝色眼睛的女孩,是个永远坚定自己想法的女孩,“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要得到解药,整个实验部都在努力你更应该知道!”
“我给你想要的东西,和你叛变的行为别无二致。”女孩一步步逼近面前的人,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控诉,“什么时候能改掉你冲动的毛病?现在回头还不晚——”
“你亲眼看见他被送进去的吧?”他满意地看见女孩停住了脚步,“虽然只参与了实验部的设计,但这其中的黑暗你不可能不知道。或者等到那些人全都死了,你还能接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见过那种场面,充满液体的实验器材中,一个个疯狂呼救的人——她们大多数都已死亡告终。WCKD一直很残酷,这她知道,只是——‘残酷是好的’。
“但你不会的,不然现在不会在这看到你,”男孩精准地找到了密码箱的位置,看来是早有预谋,“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试探我。”
“事情很快就会败露,詹森第一个找上的也一定是我。”她拿起桌上的铅笔和小刀,“可他们却不知道叛变的人究竟是谁——”
“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的背叛是一生一次的,就像我这种,”她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却又不仅仅在看他,“你要做个优秀的线人。”
良久的沉默,久到男孩想直接用枪威胁她。
“1452320——记住了这是我第一次背叛别人。”
“我们都是,不过这也称不上背叛,”男孩的声音异常坚定,“安全区外面的人会感谢我们的。”
“即使和曾经的自己走上不同的路?”女孩把头发散下来,随手将证件吊牌别在衬衫上,“她一直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希望你也能这样。”
‘希望我也能这样......’
“信仰不同——”
“别废话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有你那么蠢。”她踏着高跟鞋,走出明亮的办公室,跟别人相比她的这间真是小的可怜。听到密码输入正确的声音后,女孩有条不紊地对着监控将门锁上——1452320,“我的手上从没沾过血......可我见过太多了......”
滴答——滴
手术台上躺着的女孩睡着了,应该是镇定剂的作用。依床单的残破程度来看,她应该受了不少罪。当然,也可能是这里的实验者受了不少罪。
白色的床单褪到胸口上方,那里只剩微弱的起伏,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刺耳的滑动声传来,铁门不合时宜地被打开,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实验室。
“几天了?”男人环起手臂,他是第一个进来的,大的过分的口罩也没能遮住他的严肃。
“第五天了,先生。还有——”皮肤黝黑的女人低头检查起了报告单,“迷宫里的那个确定了,他是非免疫者。”床上人的睫毛动了动,任谁都会以为那是风吹的。
“知道了,”他弯下腰,双手扶住手术台的边缘,“森夏恩?”男人读出了吊瓶上的名字,袋子已经干瘪了,那道回血的血柱让人心生寒意。
“你可算不上个优秀的线人,但还算得上有用的试验品。”刚刚拿着报告单的女人想要走上前去,但男人举起右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管她了——”
他直起身,环视着四周的各种仪器,那些东西无一不发出诡异的光芒,“昨天和博士商量过了,送她去迷宫。”
“是,先生。”几个人围到了手术台边,其中一个动作熟练地拔掉了针头。
“等等——”,那位先生走出门口又回过了身,“是明天,和刚刚的梅迪奇一起。”
“抱歉先生,一个月不是——”
“那就给他们多带点东西,”他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你知道怎么做,特蕾莎医生?”
“是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黑皮肤女人递来的实验单,“我明白。”
那个男人没走,上下打量着特蕾莎,似乎有些不信任。“清除所有记忆并植入芯片.....就和.....就和之前的几个一样。”
——长久的黑暗
痛——这是森夏恩醒来时唯一的感受,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味令她作呕,它们正肆意侵占着她的肺部。背靠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方方正正地用铁丝网固定着,倒像是一个笼子。这是哪?刚刚在做什么?现在又要做什么?一系列的问题填满了她的脑袋,可自己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女孩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可还是一片空白。她只好扶着背靠的铁丝站起来,观察着周身的情况,“该死的......”。失去记忆这种事本来就很戏剧化了,如果醒来发现身处世外桃源,不仅有人还资源充足,那倒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这个地方,明显不合她的心意。森夏恩摸索着从地上捡起一个瓶子,四下伸展手臂,大概摸清了这个笼子的大小。“有人吗!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吗?”这个笼子并不是密闭的,还能听见回声,大概不会被憋死,但饿死是肯定的。
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女孩终于开始大喊大叫,“有人吗,有人吗!活的死的都可以!”有时候,宣泄恐惧的最好方法,便是说出来,“半死不活的也可以!有没有啊,拉我一把——额”突然,有什么东西射中了森夏恩的脖子,下一秒她便倒在了地上。
夜晚时分,笼子的重量又增加了——月亮终于在天上圆满,可人却被拆得稀稀落落。
经历一个昏沉的夜晚,森夏恩已经适应空白的记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还偏要去想,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但那也意味着,接下来见到的每一个人,是敌是友都尚未可知。
醒来时,女孩发现对面多了个人。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了脑袋里。她仔细观察着那人的状态——
偏白的皮肤,金色的卷发,凭胸口微弱的起伏能够判断——他还活着。
“嘿,老兄?”她用脚踹了踹对面的人,还好能动。那人的脖子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着,靠在栏杆上不知睡没睡着。
“我说,你醒着吗?”,森夏恩试图站起来,可不想一个摔倒——踢到了那位老哥的头。不怕你不信,她真不是故意的,“见鬼!”她的背部和笼子来了个亲密接触,这动作和话真不怎么友好。
被踢到头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争着挤进来的却是刺鼻的气味。梅迪奇突然哆哆嗦嗦地想要站起来,手不断在周围的地上摸索着。但他体内镇定剂的量明显更大,别说摔一跤了,他根本起不来。
“兄弟,冷静点——”森夏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冷静点!”她动作流畅地掏出小刀,那上面还有些碎铅笔屑。看着抵在光滑脖子上的小刀,两人都是一惊,但好在梅迪奇终于停止了他的动作。
“抱歉——”森夏恩收回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额——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她突然语无伦次了,只好尴尬的笑着。笼子下面发出了细微地交谈声,可里面的俩人并没在意。
难道是每天送进来一个人,好让他们互相残杀?女孩心里想着,单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活着的希望不大。
“你——”梅迪奇试图平复心情,刚刚脑子里闪过的片段转眼又都不见了,他有些不敢肯定,“你是——咳咳咳”笼子不知何时开始了极速上升。
角落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森夏恩的头撞到了蓝桶上。她顿时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闻这味道应该是血。没错,就是血。真的,她应该兴庆刚刚的自己把小刀收起来了。
强烈的超重感袭来,两人被压在底部,完全使不上力量。像是一个世纪过去了,这个电梯一样的东西还在上升。终于撞到了什么东西,这个大铁笼摇晃一下后在顶端停住了,耳边磨人的噪音也消失不见。
一阵红光闪过,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森夏恩已经不想管了。没别的原因,就是头疼。不知是谁打开了天窗,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梅迪奇感觉自己快瞎了。
是啊,谁让他没有捂住眼睛。
笼子突然下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来了,森夏恩顿时屏住了呼吸,“嘿,看着我,新来的。”是一个清澈的男声,她依旧缩在角落里,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塑料桶。
“纽特,看那!”不知是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有个女孩!”吵闹的声音更大了,和夏虫一样聒噪。
“这月有两个新来的?”阿尔比皱起了眉头。
“但是有一个女孩,”那人应该是纽特,虽然森夏恩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刚刚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想想吧,我们终于能吃点正常东西了。”他的声音很轻快。
“煎锅已经不错了,而且——是个女孩都会做饭的?只求不添麻烦就好了,”盖里抱着双臂,“快把他们两个弄上来。”
“阿尔比,下来帮我一把。”
笼子又摇晃了一下,一阵脚步声响起,什么东西在朝着她走来,森夏恩不由缩得更小了。
“诶,新来的——”纽特顿了一下,“女孩,把手放开吧,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他蹲下来,挡住了上面恼人的光线。
一般的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嗯......”森夏恩慢慢地将手挪开了,那胶水一样的感觉还存在着,只是对眼前金发男孩的感觉更鲜明些。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只有两条手臂露在外面,肌肉线条很明显,也不多得令人生厌。或许是阳光太充足的缘故,纽特的皮肤并没有像森夏恩一样惨白。
只是,很安心的感觉,就像是渴望很久的玩偶突然出现在枕边。
“天,告诉我你真的还活着吗?”他看着女孩,黑色的发丝微微卷曲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停往周围看着瞟。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当然活着!”她露出了自认为很凶的表情,可这个动作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真是倒霉。”她瞬间疼得呲牙列嘴,现在倒是有一点狰狞了。
忘了说,左眼的那颗泪痣尤为好看。
“所有女孩都这样吗?”周围的那群人聊开了。
“不知道,有印象开始我只见过这一个。”另一个人十分坦诚地接过了话。
“好了,伙计们。”纽特站了起来,朝坐着的女孩伸出了手,“起来吧,今天开始你也是林间空地的一员了。”
“林间空地?”森夏恩有些犹豫,明明这已经比半死不活的人来拉她好多了。她动了动嘴,却问不出什么话,最后还是抓着他的手站起来了。
她抬起右手擦汗似的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有的已经凝固了。
“我真觉得她和男孩没什么区别,”梅迪奇的一只胳膊挂在阿尔比的肩上,“她差点把我的脑袋弄下来!”
“是吗,那可真酷。”森夏恩适应着外界的光线,依旧嘴不饶人。
“等等,你们——你们又是谁!”梅迪奇老哥的反射弧似乎有些长。
不过他问得没错,围墙里关着的人们——他们是谁?
“你们这群男孩别光看着,来帮忙。”阿尔比朝周围看热闹的人叫到。
笼子的周围有大概几十个人,都是男孩,他们的脸无一不是脏兮兮的。看其他人的反应,森夏恩一下就判断出了他是这的头儿。
“你还记得什么事情吗?”盖里把森夏恩拉了上来,幸运的是撞击没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你指什么?”森夏恩小心翼翼地观察眼前人的神色,其实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直觉告诉她,还不能相信任何人。
“别那么警惕,”纽特紧跟着爬了上来,“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是自己的名字,你应该也是。”
“不到一天你们就会想起来的,不过能记得的只有名字。剩下的——”阿尔比四处寻找了一下,“查克呢?”
“剩下的阿尔比会和你们慢慢讲,”纽特偏偏头,“先跟我来——你们能走吧?”
“差不多.....”梅迪奇有些慌乱,比森夏恩拿小刀抵着他时还要害怕。
“如你所见,”森夏恩收起了探究的目光,僵硬地转了转脚腕,“甚至还能跑。”
这时她才得以好好看下这个地方,田地、厨房、医疗翼,该有的这里一个也不少。好吧,即使厨房这类地方都是用草屋做的。
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森林,其余三面是光秃秃的石墙——高度不可估计。
“没什么想聊聊的吗?”纽特开口问身后的两人,“你们已经是这的一员了。”
“实际上,多了去了。”森夏恩看了眼旁边的老兄,他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但问太多总归是不太好,不是吗?”她说话时的语气轻飘飘的,和脑袋后面扎着的黑色马尾一样。
“是啊,好奇心太重,也许是个坏习惯——”他挠了挠嘴角,“查克!”
“嘿,纽特!”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卷毛回过了头来,如果不是刚刚那群人说的话,森夏恩还会以为这是个女孩呢。
“新来的,两个。”纽特指了指身后两人,“带他们去休息一下,过会儿阿尔比会来的。”
“两个?”查克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比起来了个女孩,他似乎更在意这个。
“是啊,两个——”纽特又皱起了眉毛,森夏恩发现他很爱这样做,“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晚些时候再说。”他转身就要离开。
“呃,纽特。”查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你或许应该带她去克林特和杰夫那里——裹一裹?”
“噢,差点忘了。”纽特挠了挠头发,“接着走吧女孩,但愿你不要在路上把我的脑袋弄掉。”
初次接触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
“我尽量。”森夏恩没有忽视查克惨白的脸色,他看起来吓坏了。
“放心查克,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不会的——”她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这个老兄作证。”接着颇为轻松地挑了挑眉。
正在思考的梅迪奇吓了一跳,多亏了他这种神经质,查克转而去关心他的精神状况了。
“你适应的很快,”纽特在前面带着路,脚步不快不慢,森夏恩正好能跟上,“有的男孩从笼子里出来都吓尿裤子了。”他语气并非话里一样轻松。
“谢谢夸奖。”她尽量不把话说得干巴巴的。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可是在笼子里关了整整一晚上。
“既然被选中了,那就跟你讲讲规矩。”他回过头看着森夏恩的眼睛,一点杂质也没有,“第一,管好自己,别去管其他人的事。”
被选中?那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说真的即使有闲事要她管,她也不一定会管。
“第二,不能伤害同伴;第三——”他在草屋前停住了脚步,“早上好,杰夫,这儿新来了个伤员。”
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早上好两位。我听说了,新来的女孩。”他侧过身,示意两人进去,
“差点把另一个人的脑袋搞搬家。”帐篷里还有另一个人,正在石头上刻着什么。
“别再拿这个开玩笑了,克林特。”纽特靠在了门框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欠揍,“这姑娘看起来不好惹。”
敢在这话的主人公面前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到底是谁好惹谁不好惹?
夏夏补充了个前传一样的故事,算是讲清楚了为什么女主是实验部的工作人员还被送进迷宫了吧。在人物设定这方面,女主角有好多地方都是和托马斯相似的,不剧透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