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尴尬场面过去三十分钟了,诸葛青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坐上王也的车的。因为从他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他已经是一种超脱尘外的状态了。超脱的相当外了,比王也当初决定出家的时候还外。
别看他现在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好像随时能给人卜一卦似的,其实心里已经自暴自弃不做任何挣扎了。所以在王也提出要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聊一聊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意思意思拒绝一下,而是直接一言不发地坐进了车后排。
至于为什么不坐副驾驶,呵,别以为他没看见王也快憋不住笑了!
挺好,时隔五年遇见老相好,虽然有个乌龙的开头,但是看见王也想笑不敢笑得样子,倒真找到一点原来的影子了。诸葛青侧过头倚在车窗上,他的思绪暗合着车子平稳行进的节奏,也一点一点向前飞快驶去。
“你怎么也跟着大萌他们叫我阿青啊?”
“嘿,你要不介意,也可以叫我阿也。”
“阿也?你是想当阿爷吧!”
“哈哈,那没有,我不玩伦理哏!”
18岁的诸葛青和18岁的王也,还是刚度过针锋相对的关头,变成惺惺相惜的少年。
“你说你个诸葛狐狸,你来这儿是不是觉得这事儿特好玩啊?凑热闹啊?”
“嘿,我是那种人么!人家好心来帮忙的!”
“帮忙?那你说说,怎么解决?”
“咳,我的水平嘛,不行,不过,我给你推荐个人,保准行!”
20岁的诸葛青和20岁的王也,一起晃荡在北京的街头,有各自的痛快与不快,也有彼此的游移和试探。
“王也,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么?”
“恩,不是很明白,所以,你得说明白。毕竟,这可是关乎清白的大事。”
“呵,清白?你真是不愧诸葛狐狸的名号,不仅狡猾,还……勾人。”
21岁的诸葛青和21岁的王也,走过重重阻碍,向彼此坦诚了最深的心情。锡林大酒店的那个晚上,他们结束了自己一直以来晃荡在这世间的状态,成为了彼此的羁绊。
“我突然,就找不到你了。一切就好像一个隐喻,我知道它会来,每一天都提心吊胆,也因此,我每一天都极尽快乐。想把你锁在我的奇门局中,这里一天,外面一年,这里一瞬,外面一生。”
“我总以为,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日子会像往常一样。只是当早上睁开眼发现身侧没有贪睡的人影,厨具冰冷,做好的早饭也已经冷透,走出门身后没有人将我拽回来哼着再抱一下,下班没有人靠在车门痞笑着等待,夜晚入睡没有来自身后的温度……在这无数个时候,我终于还是知道,日子不一样了。”
24岁的诸葛青,在这一年的年头和年尾,写了两段话。之后又变成了那个眯眯眼的,爱笑的,看起来风流不羁四处留情的诸葛狐狸。
回忆到这里,诸葛青就不太想再想下去了,今天的回忆额度超支了,继续下去会影响睡眠质量。他坐直了身子,想着吃饭的地方也快到了,应该整理一下心情,恢复一下自己的风流贵公子人设。
这边儿车刚停,倆人下车还没从车上一路压抑的沉默中解脱出来,迎面就看到了旧友,未及招呼,就听对方响亮的声音:
“呦,你俩也来这餐厅吃饭!王也道长,昨天回来,今儿就和好!中国速度啊!”
这声音如猛速射出枪膛的子弹,迎头撞墙又反弹回来。整个地下车库都回荡着“速度啊,速度啊”。
空气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