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行在地上，如同行在他的国。他孩童般透彻，却活在这最纷呈的世间。

安然最近很不对劲，好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赵天每天应付着安然已是身心俱疲，他根本没力气也没兴趣去揣摩对方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他紧了紧身上的校服外套，初秋刚过的天气已经让人能感到空气中的一丝寒意。

安然继续指着那唯一的桌子，面带笑容，示意赵天在这里午休。赵天没由来打了个冷战，他回头看了眼教室外面，大家都已经回到了教室开始准备午休，此时的赵天孤立无援。

安然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有我跟你死磕到底的架势。赵天见状心一横脖子一梗。

“豁出去了！”

他上前两步坐在桌前，安然随即喜笑颜开，跑到隔壁搬来了另一个凳子，紧挨着赵天坐下。她把自己平常用的小睡垫铺到了桌子上，拍了两下。

“睡吧睡吧，这个垫子可舒服了！”

赵天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他沉默着盯着安然。

“那你怎么办？”

安然连忙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我不睡，就看着你就行了。

赵天嘴角抽了两下，也没说什么，只好趴在桌子上，准备午休。突然，赵天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把眼镜摘了啊，你这人睡觉都不摘眼镜的么。”

好吧，赵天紧张到连眼镜都忘了摘掉睡觉。

另一边，吴越和往常一样准备午休，他才刚刚趴到桌子上，隔壁座的人就猛地坐了起来。

“卧槽，你手上这什么味啊，你去捞泔水了？！”

“……日，我给赵天上完药忘了洗手了，我闻这个味我都习惯了个球了……”

赵天这几天应该是真的很累吧，他睡得很沉。安然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片刻后，安然抬手似乎想要握住赵天露在外面的手，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猛地缩了回去。

她挪了挪凳子，使自己尽可能的靠近赵天，却像害怕吵醒对方一样，小心翼翼地没有触碰到他。

安然看着赵天睡梦中渐渐舒缓的眉头，轻轻笑着。

“是有意义的……”

赵天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就像躺在家里那舒服的大床上一样。刚睡醒的脑子昏昏沉沉，他看到一旁的安然似乎比睡觉之前离自己更近了，她散着头发依靠在墙上，皱着眉头，似乎在睡梦中正经历着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赵天下意识地把安然额前的几缕乱发拨回到耳后。片刻后，他才触电般猛地收回了手。

赵天感觉自己开始心跳加快，他深呼吸，试图把心情平复下来。此时外面的走廊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同学们午休结束，开始准备下午的水粉课要用到的画具。喧闹声传入赵天的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安然还没醒，赵天伸手想要叫醒对方。却被心口的一阵猛烈的颤动打断了动作。他猛地捂住胸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摧筋断骨的刺痛。赵天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然被赵天的动作吵醒，她睁开眼，看到赵天正死死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表情因忍受痛苦而变得狰狞可怖。睡醒之后脑内的昏沉被一扫而空，安然赶忙扶起赵天查看情况。

赵天咬着牙：……吴越……

安然会意，急急忙忙冲到隔壁喊来吴越。后者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安然叫醒，口水还挂在嘴角。

安然拖着迷迷瞪瞪的吴越来到赵天面前。

“干什么干什么！我正睡觉呢，干什么！”

“……”

吴越在看到赵天的瞬间便清醒了。

“卧槽卧槽！他这是怎么了，又犯病了？！”

安然此时在一旁急得快要哭出来。吴越反应过来，也没顾得上管安然，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药！我这有药，他的药平时上课都在我这！”

吴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他把几颗灰白色的小药丸塞到赵天嘴里，又去倒了点水在手上，涂在了赵天耳后。

“这样就可以了……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