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课桌上一手撑着下颚打盹,阳光从窗户尽数散落在他的身上,抚过柔软的青丝,滑过细长浓密的眼睫与高挺的鼻梁,岁月静好,眉眼如初。
转瞬之间,眼前的少年瓦解成无数碎片,倒映着许多画面,可我还来不及去看清,去思索,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黑暗之中,我慌忙四处摸索。
“咔哒”。
一道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右上方出现了一束光,白色的,很刺眼,但我终于看清了,光里是一个貌似十七八岁的男孩,他笑着向我伸手,“晚晚。”
声音温和清脆,眸子干净纯粹,带着少年人的不羁,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我像中了邪一般,不自觉的去牵他的手,温暖中透着一点微凉,忽然,手上的力陡然增大,身体腾空的失重感让我立马回过神。
“晚晚,回去吧。”
少年把我带到了光的中央,自己却坠入无边的黑暗。
“阿年!”
我猛然惊醒,起身打开灯,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温热的眼泪落入手心,胸口疼的厉害,我叹了口气,“又是这样……”
这个梦困扰我已经许久了,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少年的模样和声音,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四年前……我失忆过,据说是一场车祸导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车祸的原因,每次提起有关车祸的词我就会心悸,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的我无法呼吸。
刚醒来那会,听到“车祸”两个字直接晕过去了,后来大家也就不再提及相关的事物。
我还有个男朋友,便宜狗男友,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有个白月光,出国了,他以为是我让爸妈逼的,然而失忆前的我腆着脸去找他,说我愿意当替身,签了个劳什子男女朋友合同?要不要这么狗血!
最重要的是,我是签合同后的第二天出事的啊!
我有权怀疑是他为了给白月光报仇,所以派人撞的我,但我没证据。
最最最重要的是,你签合约就签合约呗,干嘛还要把违约金写成三百亿!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呵,女人。
出息!
我赔不起,我便宜爸妈也赔不起,更何况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有娃娃亲,必然不可能因为我们闹翻。至于为什么我还要签合同?别问,问就是失忆前的慕时晚恋爱脑,关我失忆后的慕时晚什么事!
虽然狗男人玩替身梗,但架不住他脸好看呀!
我虽不是什么颜狗,可每次看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就忍不住心软,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性格强势,他也如此,所以日常相处的过程中,难免摩擦起火。
比如……
我喜欢听他喊我姐姐,他不喊,我就拿自己比他大一个月来说事,说的他烦了,他转身就走。我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作,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让他叫我姐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
再比如……他喜欢养猫,我喜欢养狗。他养了一只红蓝异瞳布偶猫,我养了一只阿拉斯加犬。不知道是不是天性,我和狗男人在别墅还好,不在别墅当真是翻了天了,天天拆家,猫飞狗跳。
但我们两人谁也不肯妥协把宠物放其他地方喂养,没办法,经过“和平”协商后,我们花钱请了两个保姆来看顾。
之前倒也不是请不起保姆,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别人照顾的习惯。
后来……我们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倒也不是真吵,只不过是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好了,互相开的玩笑。
他有时也会迁就的叫我姐姐,那时我便会笑着揶揄他一句。
其实,如果日子真这么过下去的话,倒也未尝不可。平平淡淡,细水流长,偶尔互损几句。哪怕没有多么深厚的爱情,我也是对他真心的,要说的话,亲情和友情,都行。
可三年后的那天,也就是一年前,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那天他慌慌忙忙的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听得出他当时的语气,急切而又紧张。
我记得当时他说:“慕时晚,她回来了,我们的合约到期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不过就是徐嘉璐,他林曦年的白月光。
所以我听到他说合约到期时,只是非常平静的冷笑一声,早已料到的结果,有什么值得我伤心的,我说:
“好啊,后会有期。”
我喜欢他是真的,毕竟相处了三年,我也真的把他当自己人看。有时候也会想,他要真是我弟弟也不错,何必要因为一个身份把关系闹僵呢?
但徐嘉璐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宣布合约终止,我说是无所谓,却也还是伤了一阵子的心。
大二那年,徐嘉璐做为交换生不辞而别,去了异国他乡,林曦年一阕不振,是我陪了三年青春。
我辛辛苦苦养了三年的人,好不容易让他走出失恋,好不容易关系更近一层,好不容易让那张脸上多了笑颜,好不容易……把那张脸从消瘦给拯救回来,可可爱爱的,多萌啊!
结果她一回来,他就要离开?
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