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房间的帘幕严严实实的紧闭着,牵线的精致木偶半倚半靠在冰冷的玉瓷旁。
幽蓝的莹蝶伴随焰芒纷飞。
走廊的壁画一路延伸至被木钉与横木封闭的岔口,他侧拉帽檐,由浅至深的红发遮住绷带缠绕的半只眼。
比起寻常猫咪的体态要略显的臃肿些,但在平日打理的尤为不错的金色皮毛的衬托之下。
它自无际的黑暗深处迈着优雅的碎步慢慢行至少年身侧。
“少年郎,那家伙离开后你就很喜欢经常性的一个人乱来了,但这次我不得不提醒你——”
慵懒眯起的眸,瞳孔倒映出那人身影残缺的波澜。
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梅利伊布拉抬头仰视他那张几乎完全和那人重叠,却又掺杂着顽劣个性的笑脸。
“别去那个世界。”
少年的眉眼一下子温柔了不少,恰好的四十五度角,却是兀自摇了摇头。
他不说话,只那么与他对望。
一如从前,在龙曜混合着血与泪的挣扎驱散死一般的沉寂的时候。
只一瞬,无声的沉默滚落牙床。
好似有什么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障碍横亘在了它和龙小邪之间,那份不过咫尺便可触及的距离被窗外煞白的月色拉的很长。
看起来,这次注定是无用功了。
“喵呜。”
垂眸,它伸爪推出一个镶有日盘纹样的沙漏,舔舔乱翘的尾巴,梅利绕原地一圈,在重新踏入黑暗之前略回头。
少年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之中,红眸亮如晨炬。
“玩累了就回来吧,哪怕那个布满枷锁的地方称不上是家。”
“但总归,也算是个归宿。”
他目送着它的离开,端详片刻摆在明与暗交汇处的小型沙漏,转过身。
“Vasairy Ethremourla。”
指尖红金色的丝线不断交织缠绕,一圈圈跌落的崭新绷带泛黄溃烂,燃烧的‘滋滋’声衬的他左眼鎏金的竖瞳莫名可怖。
底色依旧充斥着如活物般轮转的鲜艳的殷红。
好似落日余晖。
太阳神·拉的创世绘笔。
散了一地的木屑碰不到他分毫,四下不安分的风扬起他脖颈过长的红围巾。
同时,也掩去了少年的身影。
‘离开’就代表着被遗忘。
“有关他的所有痕迹目前看来已经是完全‘不存在’于现世的状态了。”
厚厚一层灰的档案室,数以百计的柜门向外敞开,除了进来时的不锈钢门只留了一条缝
——它用着和封闭保险金库大门如出一撤的材质。
仅仅四个常见的机械密码锁自然难不倒这位极为年轻且博学多才的北欧王族。
小心扒在他脑袋上胖乎乎的花栗鼠竖起耳朵,为自己无暇顾及其他的主人警惕门外长廊的异响。
浅色的蓝发垂落,食指轻推下滑的镜框,将手边和脚底的资料整合,摆在最下层堆砌纸张的最上方。
疲惫按压隐隐传来痛感的太阳穴。
在电子钟走过的长达三个时辰合计六个小时的时间里,为了求证那个记忆中个性顽劣的朋友的真正去向,他付出了极为漫长的代价。
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空白。
没有任何地方如他所希望尚还弥留着‘龙小邪’的大名。
叹口气,站起身,亚瑟的手心陡然燃起一簇明亮的幽冥火焰,所罗门王的智慧书静默着等候‘智者’的命令。
“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回一趟圣地·阿兰星落。”
一身正统的军装,领口不见一丝褶皱。
背着手靠在门外墙壁的奥丁咬碎酥脆外皮的巧克力棒,任由其间包裹醇厚的甜腻酒香在舌尖炸开。
亚瑟隔着一面墙摆出一副似是毋庸置疑的态度和他没什么情绪的目光相汇。
不需要任何多加的额外修饰。
“想去就去吧。”
尾音轻佻,奥丁闭上眼。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的宝贝弟弟不可能不去做那个像极了龙曜的红发少年回来时的那扇门。
但他还是默许了。
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