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令走着走着突然转身,恰时姽婳手中生火欲试探六令,立马掐灭。好在六令并未察觉。“公主,此处离大厅较远,六令思忖公主喜静,若有不合适,六令马上去换。”
姽婳草草地看了一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六令这便让人准备午膳,还请公主在屋内稍等。”
“唉唉,不用不用。你这么一去,你家公子肯定知道我来,不就又打扰将军家的团聚,你吃什么帮我多拿一份就行。”
他莫不是听错了,公主能咽的下他们这些下人的吃食?“这这不妥吧。”六令面露难色。
“行军打仗,风餐露宿,你家公子何时嫌弃过?我以后也要和他过这样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妥?要是你实在觉得不妥就按你的意思来办,你做事稳妥,这点我信得过。”
“谢公主抬爱,属下去去便回。”
一身粗布灰衣,手腕永远带着护腕,无名长剑从来不佩在腰间,而是用左手持,拇指也一直压在剑柄上以保证遇到危险剑能第一时间出鞘。六令是个好侍卫,他能自觉约束自己,这本不是让姽婳另眼相看的原因,而今日姽婳找到了六令两个过人之处,一个便是他永不弯曲的后背,和她哥哥一样,可以俯身,但不能屈身,她哥哥是万众瞩目的人物,这样做一定程度上是形势所迫,而六令能做此,实为难能可贵。
另一个则是让她有所疑惑,六令善水,其功力怕是远在她之上,刚刚明明看见他都没怎么出力,就足以震短法力不强的小魔的心脉,还有一道霸道的寒力,明明极细却左冲右撞进入她的身体,还好她修的火术与之相克,但其功力之纯让她摸不清。
不一会儿六令就回来了,他先把自己的饭碗放在房门口把公主的端进屋,他还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做了。
姽婳刚要动筷,发现六令还站在她旁,放下筷子“我不用别人看着我吃饭,你也坐,在我面前大可随意些。”
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问他。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问他刚才的功夫,不过看这架势,她应该没看出什么。
六令心中很是忐忑,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怕的并不是公主所要问的,因为他早已想好对策,也不是怕和公主一起吃饭尊卑礼数乱了套,因为这里没有人看见且他知公主有大气量,为人随和,地位比她低的人和她一起办事从不会觉得她仗势欺人,和她一起共事让人很舒服。那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两人皆坐定后,姽婳很自然地拿起碗筷:“吃,在我宫里,不养吃闲饭的,都是从早干到黑,哪像你们这每天都有人看门,有人端茶送水,我那里一个做饭的壮牛,一个打扫卫生的湘姑,她早年坏了只眼睛,他俩是夫妻,一个奶娘,修葡娘。”
六令一时没听清,听成了“噗咻”有点奇怪嘟囔了一声“噗咻?”
姽婳倒是听见了,捂着嘴一笑:“和我弟一样,他就一天到晚在那噗咻噗咻的。”六令大脑里浮现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娃躺在小摇篮里,奶娘在旁边轻轻摇着摇篮,婴儿梦呓着“噗咻”,不禁也觉得好笑,不经意间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姽婳没有放过着微妙的表情变化“你还是比你家公子知人情的,我讲给你家公子听,他是断然笑不出来的。”
六令自知失态,低下头继续吃饭。
时不时姽婳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她宫中一直和下人一同用餐,壮牛的厨艺有多好,六令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不想插嘴破坏公主的兴奋,以前吃饭都要靠抢,今天他却想慢慢吃。听着听着身心也就放松下来,有些羡慕公主一家,也只能是有点儿而已,他知道在宫里这些对一个公主来说最多只是苦中作乐。
他今天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公主,披风下面不是僵硬的身板,而是散发柔和日光的活泼少女,他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一个人他(她)的身上会有青草叶上沾的泥土味,那么清新,那么近。
直到吃完饭,他才再一次想起来准备好的回答公主还没问,她是真的忘了还是公主的功力有多强?可她的年龄比自己可是小了两千多岁。思来想去,将碗筷放回后,不放心地又回来看了一眼,从门缝里看见公主正调息打坐疗伤,她脸上的妆容也开始脱落,果然她刚才在遮掩,幸好他回来看一眼,不然就被公主这毫无破绽的妆容骗过去了!
那她有甚必要和他拉话误了疗伤时间?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看她的眼神当时也是很澄澈,虽然说的都是无用的,他却都记下了。
现在不宜打扰公主,他挑了两个手脚利索的侍婢候在门外,他便去服侍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