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根本不可能没有两全之法,也根本不可能没有第三条路,只是你做不到牺牲自己罢了。
所以谢怜是神。”
谢怜心中矛盾万分。
若杀一人性命,可以救百人性命,那是该杀,还是不该?如果那人对自己有恩呢?他想起了幼时自己的师父问过他:二人行至荒漠,口渴难耐将死,饮则生,若你为神,杯水与谁?
他当时浅笑回答的是:再给一杯。
只是没有第二杯水。
他再清楚不过,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顺着老国主,灭仙乐遗民,扶持太子,从此解决根本问题,壮兴永安。
或者是顺道灭了永安皇室,重新建起仙乐。
他只有一杯水,救永安,还是救仙乐?
可是大概是来不及,老国主震怒时,芳心剑一出鞘,就刺穿了他的喉咙,老国主双目圆睁,满是愤怒与震惊。
“师父?!”郎千秋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门口,僵住了。
“父皇——母后?”郎千秋红着眼睛狂奔过来。
少年伏在皇后的尸体上,却发现母后早已没了气息,一时竟也不敢相信,眼里泪水同时也涌了出来。
谢怜仍举着剑,鲜血顺着剑锋低落,落在他玄色的华服上,反而隐没得一干二净。
芳心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催促着主人尽快解决掉这最后一个永安人。
长安愣在一旁,厄命紧闭着眼,也不知该做什么抉择。
杀了郎千秋吗?然后让自己另一个徒弟看着自己以前说的那些,和平,都是连屁都不如的废话吗?还是让最信任自己的小孩子看着自己杀人?
就算不说爱长安,他也不能说,让长安颠覆之前所学,然后做这种抉择。
辩解吗?然后看着那些更加无辜的仙乐遗民惨死?
谢怜正慌乱之间,只见郎千秋红着眼睛,带着满满的愤怒与仇恨,几乎怒发冲冠,他质问谢怜道:“师父?!国师!!你在干什么啊?!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他举起重剑,向谢怜砍去。
谢怜这猛然想起,郎千秋看见的景象,是自己亲手杀了这些人啊,他有什么资格考虑这考虑那的,他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眼睁睁地看着重剑像自己坎来,被一把银色的弯刀挡住。
长安暗红色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郎千秋被这一刀弹开了几米,红衣少年回头,坚定着看着谢怜,眼里是纠结,还有半分似有似无的说不清的事物。
就在那么一刻,谢怜便决定了,长安既如此信任自己,永安,仙乐,为那些曾经惨死的英魂,无辜的百姓,百年以来勉强维持的平和。
他到底是神,他都要救!
杀国主,救仙乐,杀安乐,救永安,担罪责,救百姓。因为世上本没有两全之法,本没有第三条路,除非很少有人做得到牺牲自己。
谢怜有些尴尬地自嘲式笑了几声,趁着郎千秋没有站起来,立即转身离去,带着血,拖着芳心剑,前往安乐殿。
郎千秋反应过来时,谢怜已经几乎踏出了大殿门口,血漫了过来,那是他父王的血,他想要追上国师,却被长安一剑挡开,昔日的同伴眼里满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