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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罪心之空

曾几何时的魔法之空

“哎呀,这不是樱宫遥月小姐吗?”

莫名轻浮的声音粗鲁地打破亚伦三人间尴尬的沉默。将视线转向十分令人想皱眉的声音,眼前出现与声音同样难掩轻薄印象的青年。他若是拿下眼镜,厚厚的脸皮似乎会一起被剥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和泉恭司。这边这位是露西亚·普拉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年轻女性在自称和泉的男人背后低头致意,亚伦好像看过她的脸。是今天在拂灰仪式前,以十分讨人厌的语气向亚伦搭话的年轻职员。

脸上丝毫不见恶意的柔和笑容映入眼中的同时,他就知道这两个人向他们搭话有什么目的。

“稍早我们跟您联络过了,不过我们还是务必希望樫宫小姐能在镜面塔的开幕典礼上展现您高超的技巧。请问在那之后您改变主意了吗?”

这个男人说话怎么这么恶心。更令人不快的是,在这个男人身后等待的女职员以无法窥视感情的笑容连连点头。

“当然,罗莎莉·坎德拉女士拒绝的事情我们也十分理解,但我们还是希望能确认一次您本人的意见。不知您意下如何,愿不愿意在开幕典礼上飞……”

“不行。”

亚伦几乎是反射性地起身,以锐利的眼神看向和泉。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问樫宫小姐。当然,我也知道我们也有邀请坎德拉同学,可惜您的实力……”

“我怎样不重要,要我飞我就飞,可是这家伙不行。”

和泉看了背后的露西亚一眼。他或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吧,露西亚毫无头绪地摇了摇头。

“樫宫小姐,您意下如何呢?我们绝对想请被称为亚历斯特第一,尖帽子【魔法师】的您充分发挥实力……”

和泉无视亚伦直接问遥月。这可不能当作没有看见,试图跟遥月说上一句话的亚伦转过头,接著跟等著他的一双灰色双眼四目交接。

“为什么?”

“是的,这是企划宗旨的一环。藉由让拯救城市免于精灵匮乏的两个存在共同演出——”

“为什么亚伦要说这种话?”

亚伦背后的和泉闭上了嘴,打从一开始遥月就没有在听他说话。她的眼神紧盯著亚伦。

“废话。”

亚伦也是,令人怀疑之前对遥月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毅然决然地从正面接下她的视线。

“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最了解才对啊?”

“所以?”

“所以别为了这么无聊的蠢事飞!”

不知不觉间,桌边飘散著比方才更加险恶的气氛。周围的人们察觉到这点,也压低音量,注视亚伦与遥月。

“亚伦,你应该知道才对,我的容身之处只有坎德拉森林、童话庭院(Garden)跟扫帚上而已。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才有精灵。”

“所以呢?”

“你不要擅自缩小我的容身之处。”

“!?”

这句话让罪恶感一口气涌上心头。他在淡灰色瞳孔的注视下退缩,张开的双唇说不出话来。

“我飞。”

然而面对顽固想飞的遥月,他也无法闷不吭声。

“不行,你稍微替自己的身体著想啊!”

“我还是想飞。”

“我说不行,又发生那种事要怎么办?”

“发生就发生。”

“我不是说不行了吗?拂灰仪式你爱怎么飞就怎么飞,可是这种不行。你想想自己为什么不能住在亚历斯特,要住在坎德拉森林里?不要让别人担心!”

遥月迫切地屡次要求在拂灰仪式之外的场合飞行,亚伦则是无论如何都想阻止她。不知不觉间两人开始怒目相视。

蕾莎交互看了看亚伦与遥月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和泉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其他还有查觉到亚伦和遥月间气氛的人们,指指点点地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

“亚伦为什么这么担心我?不要管我不就好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遥月。

“……”

方才涌现的罪恶感不允许亚伦这么说出口。更别说,眼前遥月的身影将亚伦的所作所为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个,能换我们说话了吗……?”

在场外待到不耐烦的和泉插嘴说道:

“就我们来说,我们也十分想尊重樫宫小姐的状况与意见,所以还请您稍作考虑……”

“我不是说不行了吗?”

这次这句话又是由亚伦,而非遥月挡下。

“我不会让她飞。以前就算了——”“亚伦。”

遥月呼唤了亚伦的名字。

“闭嘴。”

遥月本人出面阻止不断拒绝和泉要求的亚伦。不知何时起身的遥月紧盯著亚伦,但在看到她的反应、感受到自己达成效果的和泉来得及开口前,亚伦就先插嘴了。

“我说啊,拜托你能不能听话一点?我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昏倒,你不也知道吗?小时候就算了,现在跟以前已经不一样——!?”

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被塞了起来。

那一瞬间袭击亚伦的冲击,甚至能将他对无礼的和泉的不快,及胸中涌现的罪恶感拋诸脑后。取而代之降临的是——错愕与疑问。

为什么,遥月的银色发丝在眼前飘忽?

为什么,遥月一把抓住自己衬衫的胸口?

为什么,遥月要用这么愤怒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你一直在乎过去的事?”

喀当,一声坚硬的声响在耳中莫名响亮。过了一阵子他才察觉,那是茶匙的声音。

又过了一阵子,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回了椅子上。

接著,他耗费永恒,才想起硬是跟自己接吻的遥月嘴唇的触感。

“我明明就在这里。”

他思考遥月这句话的意义。他试图思考,却无法如愿。亚伦只能茫然仰望俯视他的遥月。

“亚伦大笨蛋。”

亚伦混乱到,对拋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的她脸上的红晕,以及身旁的一切浑然不觉。

被打的话,或许还不至于这么震撼。

在周围逐渐扩散的兴奋及狂热中,亚伦的脑中一片空白。不清不楚的思绪唯一理解的,只有遥月不知为何在生气。

似乎远离周围的喧嚣与一切,一人独处的亚伦像是要挥开传进耳中的男人不悦的声音般,无所适从地摇了摇头。说著什么晃了晃他的身体,但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茫然的亚伦感受到的,只有微微沾到嘴唇上,草莓果酱酸酸甜甜的滋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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