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之空

第二章 清晨之空

不愧是早晨的尖峰时刻，空中交通网（Sky Traffic）热闹非凡。

满载乘客的有翼鲸从眼前飞过。

看著众人屈身挤在狭窄空间内的模样，亚伦再次觉得自己骑乘扫帚是正确的选择。

“哟，早啊。”

“啊，早安。”

亚伦看著鲸鱼腹部上所写的【大钟楼（Glockkenturm）响后禁止航行】的标语时，有位打过照面的青年向他搭话。

青年看似也不想在早上的通勤时间人挤人，坐在自己的飞鳍（Manta）上等待有翼鲸经过。

“今天真的很塞啊，鲸鱼很久没飞这么低了。”

看到熟悉的面貌，亚伦少见地主动向对方随口说了句闲话。

“精灵这么少，有什么办法。我的飞鳍也不想再游得更高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扫帚比较方便吧？”

“那要不要跟我交换啊？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扫帚在飞鳍旁边看起来太寒酸了，很伤脑筋啊。”

听到对方提起“扫帚”亚伦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容，然后挥舞着空闲地右手打趣地拍了拍身旁友人的肩膀。

“听到这种话最好是会有人想交换啦……话说，都这把年纪了还在骑扫帚才不像话吧；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没办法用魔法，，就是这样我才骑不了扫帚啊。”

因为已经不是小孩了，没法使用魔法而无法骑乘“扫帚”，这句话其实一大半都是谎言，真正的原因分明是——因为年龄成长无法接受精灵的庇护而不得不放弃“扫帚”失去在天空自由遨游的能力。

“就是说这种话又一直依赖魔术，才会忘记赤子之心，让人生变得无聊的喔。”

亚伦因为某个事件从而得知了真正的原因，可这毕竟是国家决定隐瞒的机密。即使社会将能够使用魔法，并骑乘扫帚的人看做小孩子，有时候还会被嘲笑……亚伦依旧会老实地保守秘密。

但他的话，却也是他心中最真诚的想法……

“哈哈，少啰嗦要你管。”

跟留下笑声笔直飞离的青年挥手而别，然后瞬间甩开亚伦朝着学校飞去……

亚伦则又降低了些高度，毕竟在那么多有翼鲸与飞鳍中骑扫帚，对彼此都危险。

抬头望向天空，大量有翼鲸及飞鳍交错飞舞的模样，和从水中仰望海面的情景如出一辙。

但分散阳光的不是摇曳的水面，而是今天依然厚厚笼罩著亚历斯特天空的【灰层云】。

就是因为有那些云，精灵们才无法降落到都市之中，使人们抱有精灵匮乏的烦恼。

“唔！”

一瞬间，强光刺激亚伦的眼睛。

尽管厚重的乌云罩顶，现在亚历斯特中能发出这种强光的光源只有一个——【镜面塔】

宫古会说冰冷的原因不难理解，胡乱反射出强光，无视生命的法则，甚至动摇根本而盲目尝试……虽说高塔是为了打破城市陷入的困境而建，目的同样是吸引精灵们聚集，但……亚伦从来都不看好这座塔。

但他也说不出口，说不出——【那就交给我！把城市的命运交给我来守护！我来扫除所有云层，让蔚蓝色重新映入人们的瞳孔中！】这样的话……

亚伦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为此盖这么铺张的东西，不过在他眼中，那座塔令他十分怀疑。

但是，这么想的亚伦和宫古只是少数派，他也知道亚历斯特中大多数人们都期待镜面塔能成为弥补精灵不足的救世主。

“啊，是亚伦·坎德拉耶。”

一降低高度，有翼鲸等消失后，取而代之开始看得见不少和亚伦相同，骑著扫帚的少年少女。

不过，其中没有半个人与亚伦年龄相仿，每个人都只有小学生的年纪，就连看似中学生的少年少女，也只有零星几人而已。

“……”

会莫名觉得受到瞩目，或许是因为亚伦在亚历斯特小有名气，又或者是因为亚伦这个年纪还骑著扫帚很奇怪，他不得而知。

不过他们看向亚伦，露出明显的窃笑，使他笃定原因绝对是后者。

“算了，连中学毕业后都还在骑扫帚就是会这样。”

亚伦也知道会被这样取笑，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可奈何。

就常理而言，亚伦这个年纪还骑扫帚是逊毙了，一到学校他一定会被取笑是戒不掉精灵的小孩。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的小学生会想要的毕业礼，一般来说一定是一组搭乘有翼鲸的车票跟联络随身镜（Wise Mirror）。

摆脱只有小孩能使用的魔法，他们改用大人们使用的魔术，这是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而越快踏出这一步，便越能于中学生年龄层奠定至高无上的社会地位，即使实际上他们已经被精灵抛弃……

“听说小米今天请假喔。”

“为什么？”

“妈妈说【精灵匮乏】，会头晕。”

“是喔，好可怕喔。”

也就是说，在一旁聊天的小学生口中说的“小米”一定很爱装大人吧。

一般来说，精灵匮乏是难以与精灵沟通的大人才会出现的症状，受到精灵庇护，偶尔还能听见精灵声音的小孩几乎不可能得那种病。

边高声嚷嚷边朝学校前进的他们或许连精灵缺乏是什么、精灵指数过低会对支撑都市生活的魔术文明造成什么影响都不明白，总而言之，他们只是过著开心的生活。

但这说不定也无可奈何。

以小学生的年纪，伴随身边的不是魔术，而是魔法。

他们乘著扫帚跟精灵一同飞翔，使用魔法和精灵们嬉戏，藉此渐渐了解这个世界。

“真好，无忧无虑，就像以前……”

看著幼小的他们，亚伦突然回想起今天早上做的梦。

……

幼小的亚伦。

在云朵间寻找同样幼小的少女身影，这点与梦境相同。

唯一跟梦中不同的是，从空中坠落的并不只有扫帚，还有手握扫帚、失去意识的少女。

亚伦像是要挥去比梦还要鲜明的回忆般，一蹬扫帚，朝学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