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

雷雨交加的夜晚。

年幼的楚诺躲在母亲后面，黑色的雨伞举在他的头顶，雨滴落在雨伞上，发出一阵阵淅淅沥沥的雨声。王**紧紧牵着他妹妹，兄妹俩使劲地往他这边凑着。

要是在平时，谭楚诺肯定会态度坚决地把他俩赶走。王**和他妹妹是在五年前来到谭家的，他很喜欢王**，尽管是个少白头，在大人眼里都是不吉利的象征，脸上还饱经沧桑，额头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可他总是会在闲暇时间给楚诺讲些有趣的故事，比如小红帽狩猎大灰狼啊，黑雪公主与她的七个备胎之类的有趣故事。再加上他俩平常也跟谭楚诺住在一起，一来二去，年幼的楚诺自然是对这位仅仅比他大了三个月的哥哥充满好感。

至于他的妹妹，名叫小洛，楚诺则不喜欢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哥哥不能同时宠着俩，他与女孩争抢王**早就成了比吃饭睡觉拉屎以及断更还要理所当然的日常事宜。他不喜欢这个哭啼啼的小女孩，银色双瞳看上去总是脏兮兮的，穿着脏兮兮的白裙子，黑色长发里总是粘满了泥土，喜欢在脏兮兮的泥地里玩耍，可又脆弱的要命，轻轻一摔，一碰，就得磕出血来，害得王**不在时，谭楚诺必须挺身而出，成为她的贴身保姆。每次想拒绝跟小洛玩时，这小家伙又各种撒娇，还得谭楚诺无法拒绝。

女孩总是会躺在哥哥温暖的怀中，哥哥会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给她唱甜美的摇篮曲，给她讲一个美好的故事。故事里，哥哥会打跑邪恶的黄胡子大叔，守护妹妹，妹妹也会守护哥哥，和秃头的小谭一起快乐生活下去......

“楚诺？”稚气未去的声音，楚字读成了“qu”，谭楚诺眉头微微一皱，不耐烦地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女孩，这么一看，年轻的楚诺却愣住了。女孩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眼里是乞求，什么都没有，没有害怕、恐惧，只有乞求，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光线忽然变暗了一些，高大的黑影遮住了三个小孩。谭楚诺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是父亲在看着三个小孩。

“楚诺......”身后的声音和微弱，谭楚诺听见了啜泣的声音。

父亲大人宛如机械人一般重复着行走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朝着三个小孩靠近着。眼神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或者说，他眼里没有任何一丝可以证明他还是人的感情。

“楚诺......”一只小手抓紧了谭楚诺的衣袖，眼泪顺着女孩的手臂，滑落在楚诺的手上，冰凉之感传来。

谭楚诺是个小孩，没错，尽管他还从未进入家族的核心管理层，对家族真正进行的交易没有过任何一丝一毫的了解，可这么多年，就算是小孩也明白谭家养这个啥都不会干的小女孩养了五年的真正目的，更别提他还是是谭家家主的长子，受过多种高等教育。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脸色阴沉。老师平常教导他，遇到不公正的事情要挺身而出，可是第二天，那个教导这个道理的老师就不见了，父亲说是他辞职了。宅子后面有一片桃树林，深处有个大洞穴，谭楚诺每天都会跟小洛一起去那边玩，直到老师失踪的第二天，他再去到洞穴附近去玩时，总是会听见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在谭楚诺脸色苍白之时，他却发现身后的小洛比他更加害怕。

从那一天起，他逐渐明白了父亲所做的“生意”。

“再等等吧。”母亲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她本就身体不好，如今这么一拦，一激动，又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

父亲摇了摇头，疼爱地看着母亲，最终还是推开了他的爱人，来到了谭楚诺面前。

谭楚诺低着头，象征着无能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男孩挣扎万分，纵使心中有万分不情愿，却终究还是松开了小洛的手。

他不敢去看女孩的脸，那个哭啼啼的小女孩，那个总是喜欢在泥巴里哭泣的小女孩，那个他看作妹妹的女孩，那个最为珍贵的伙伴。

父亲粗糙的手掌握住了女孩柔嫩的小手，女孩也一样低着头，任凭谭家家主拉着她往洞穴那走着。走了几秒，却发觉有什么阻力，老谭回头一看，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妹妹。

他在哭啊，谭楚诺，你最好的朋友在哭啊......

谭楚诺依旧没敢抬头。

“王**，你在这住了多久？”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棕色皮肤的黑发男子身着宽大的绿色袍子，在少白头面前蹲下。

粗糙的手细细抚摸着王**的白发。

“五......五年。”少年没有退缩，只是直直盯着这个不知比他强了多少的中年男子。

“那么，你是被邀请到这来的吗？”

“不，不是。”

中年男子笑了笑，眼里却带着一丝敬重：“那么，这样的客人，是否应给予主人一些回报？”

还没等王**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是的，那是正确的，而现在，是我这个主人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我保证，你与你妹妹的付出，是有价值的，我向你们发誓。”

手掌重重地拍在少白头的肩膀上，王**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他止住泪水，犹豫再三，始终不肯做出决定，但抢先做出决定的，却是小洛。

女孩从始至终没有哭，她挣脱开哥哥与中年男子，来到哥哥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自己的家人一个微笑。

她再跑到谭楚诺面前，一双熟悉的脏脚丫出现在了男孩的视野当中，谭楚诺缓慢地抬起头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小洛当时是这么说的。

【十七】

男孩印象最深的，是女孩瞳孔中的数字，以及她眼中的怜悯。

谭楚诺不记得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姐姐刚好在那一天回到了宅院。他不记得姐姐安慰他的话语，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三个月后，幼年的谭楚诺离开了家族，四处游历，学习值得学习的东西，在为家族弥补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宛如新生的他也与王**再次相遇。

而等到他与小洛再次相遇的时候......

......

信德区的一间地下大仓库中。

“这就是你渴求龙血的原因？”格罗尔低头俯视着跪在地面上的王**，脸上的神情看上去颇为好奇。

格罗尔作为活了数千年的太古之龙，当初自然是感觉到了王**身上沾有龙的气息，况且这家伙又不是龙，格罗尔只能赌一把，猜这家伙是冲着找龙或者猎龙去的，果不其然，一瓶精纯龙血成功使这家伙背叛。

“要不去看看？”坐在轮椅上，浑身上下又双叒叕被缠满绷带的李程翘起了嘴角，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格罗尔与顾离。

顾离没吭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格罗尔那一脸好奇的样子自然是不用问了。

大仓库的门口摆放着一副棺材，是王**带来的。

王**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棺材里面还铺了层棉被，一个小萝莉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穿着老旧的白裙子，双眼紧闭着，似乎是在陷入深深的沉睡当中。脸颊上一片血红，是无比深红的脸部皮肤。脊椎底部竟然长出黄白色的属于龙族的尾巴来，但那是一种畸形的尾巴，上面的鳞片脱落了一大半，鲜红的血肉还时不时地流出黑色的脓液。没有被衣物所覆盖的皮肤上长出了红色的鳞片，不是自然生长，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鳞片缝在她的皮肤上......

李程却突然不敢继续往下推断了。

他闭上了双眼，在心中骂了自己的恩师没事干好几次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没事干感到非常无辜）

身后的顾离注视着萝莉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波澜，就好像是看得太多，麻木了一般。

“布龙，顾名思义，假龙，失败品。”

格罗尔看了许久，大手一挥，将棺材重新合上。

王**没有流泪什么的，只是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妹妹，那是一种无比幸福的神情，这短短三分钟注视自己妹妹的时间却是这位二十多岁的男子的一生当中最为幸福的时刻之一。

“我明白了。”格罗尔眼神闪烁，整理着自己的领结，李程曾经仔细观察过，每当格罗尔整理领结时，就是情绪激动的时刻，“你妹妹被硬生生地转化为龙族，但很显然，实验失败了，尽管你的妹妹的确是个没有瑕疵的......实验—”

小男孩顿了几秒，继续说道：“尽管你的妹妹对这场残忍的实验来说是个没有瑕疵的人，她的特殊体质让她成为了实验的最佳人选，但实验依旧失败了，她陷入了沉睡之中。”

是的，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用完就可以随便丢弃的实验品。

李程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听见不可一世的高傲古龙改变自己话语当中的称呼。联邦政府发布的教材读物中至今都在弘扬着—“人，是这个世界最为高尚，最为宝贵的生物”。可是这一路下来，李程都看见了什么呢？

学生们对自己饱受欺凌的同学视而不见，任由校园暴力继续滋生。父亲最为疼爱的女儿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父亲，所谓的血浓于水却比不上所谓的“好东西”。一群位高权重的家伙们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谭家至今为止依旧是文普市最为强大的家族之一......

没事干说过，站得越高，能看见的东西也越多，希望也会越多......

可是现在......

为什么这种混蛋事情会这么多呢？

“是的，而救小洛的方法，只有两种。”王**的声音打断了李程的思绪。

“第一种是逆转龙化的过程，可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于是只有第二种方法了......真正的，变成一条龙，一条真龙。”格罗尔接着王**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男孩的语气冰冷，阳光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妹妹的，不过现在，失礼了，我们还有一场重要的谈话。”格罗尔露出不悦的神情，转头就要往谭楚诺所在的那一个房间走去。

重重的声响确从男孩身后传来，李程看着面前重重磕头的这个长了张六十岁大爷脸庞的白发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程朝转过身来的格罗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由李程来解决。毕竟这位古龙大人现在正在气头上，王**要是敢提出任何关于谭家的要求，指不定就会被这死小孩丢进焚化炉里当燃料去。

“饶那家伙一命？”李程看着不断磕着响头的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的额头磕出血来，一滴一滴顺着眉毛往眼睛里流着，“谭楚诺虽为谭家家主之子，却从未对谭家的肮脏生意沾染半分，他乃是无辜之人，且抱着与我同样的想法，这次吴洪被杀事件也纯粹是个意外，还请大人......”

“无需多言。”

李程听了许久，才出声阻拦。

“谭楚诺是个什么德行，我自己有判断，放心吧，你家主子一根毛都不会少，虽然他头顶上确实没啥毛了......”熟悉的刺耳公鸭嗓再一次出现了。顾离心里明白，这家伙已有了判断。

推开关押着谭楚诺房间的大门，谭家大少爷满脸疲倦，落魄无比，眼部的枪伤经过法术治愈已无大碍，上半身被绳子死死捆住，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是在发呆。

“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杀了那个姓吴的老家伙，那家伙对你们来说应该很重要吧。”谭楚诺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说着扫兴的话语，李程本指望他像张小玲一样，可以多带来点乐子的。

“两个理由。”李程竖起了三根手指。

身后的格罗尔叹了口气，完了，黄泉大队队长的脑子被打傻了。

“第一，我发现吗，你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人渣。吴音美是主动勾搭上你的，你也一直在反对家族的人体实验，况且......”李程说着，让身后的顾离拿出那本记载着谭楚诺残缺记忆的日记本来。

【各位，请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吴洪，而是吴洪的笔记本，请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到吴洪，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你们谭家也算出点有良心的人才了吗！”李程笑了笑。

“所以说吗，我不打算杀你，但前提是，关于那个给你提供囚犯尸体的人，你的那位合作伙伴，关于那家伙的任何信息，你要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李程慢慢悠悠地讲述着谭楚诺生存的条件，眼神变得异常冷酷而残忍。

谭楚诺扭动着被束缚的身躯，眼里稍微多了些光芒，“第二个原因呢？”

此话一出，格罗尔与李程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呵呵的大声笑了起来，脑里瞬间多了许多美好的幻想。站在轮椅后的顾离则把目光投向了谭楚诺身上那件私人定制的精致西装。

“我记得......谭家好像还蛮有钱的吧。”

......

在商讨（强迫）过了赎回谭楚诺的金额后，三人这才十分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行了行了，别推了，恢复得差不多了。”李程只觉得受伤的腿部有些发痒，拆开绷带一样，腿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特制再生药剂，一千块钱，还有那张保命符以及交换日记的钱，到时候都扣在谭楚诺的赎金里面了。”

送走了王**，三人走上通往地上的电梯，男孩立刻谈起了价钱，原先形成的那幅正义凌然的正义使者模样瞬间破裂。

装备什么的全用完了，竟然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什么机遇法宝全都没有！你见过这么惨的主角吗！？李程在心里抱怨几句，用看待杀父仇人的眼光注视着格罗尔。

谭家，属于文普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支家族也是在灵气战争后迅速崛起的一支新的势力。其家主谭言诺在战争期间通过贩卖杀伤性法术与武器大发战争之财，美其名曰是帮助战争尽快结束。而在战后则是利用其雄厚的财力与广阔的人脉外加卓越的能力迅速完成了洗白，将旗下的黑色产业转为合法产业。

枯言市是三分天下，而文普市却是一家独大，被谭家牢牢掌控其中，维持着虚假的和平。有传闻说，谭家一直在进行非法的人口贩卖，甚至是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但苦于该家族庞大的实力，至今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流出。如今谭楚诺落在了他们手上，这么一来，谭家进行非法交易的证据便落在了李程手上。

可问题就来了，谭家势力无比庞大，即便现在是在枯言市，想隔空伸手，参与到这边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全体事务官以及上头都决定了，这次要狠狠捞谭家一笔！赎金这次要狠狠地让他们心疼一次，毕竟现在谭楚诺在我们手上，咱随便一散播点谣言，请几波水军，到时候的新闻标题可就不会紧紧只是【谭家少爷控管手下不当，误杀留守老人】那么简单了哟。”格罗尔握着拳头，脸上尽显愉悦之情。

好吧，看来李程猜错了，枯言市这边对这个烫手山芋市势在必得了。谭家尽管朋友众多，但敌人也更多，看来枯言市方面这次是狠心要向这个庞大的家族宣战了。

“小家伙，办完灵眼的委托，就赶紧回戴尔市避一避吧。”格罗尔目送李程与顾离走出电梯，淡淡地说着，自己则按下了-2层的按钮，前往了焚化炉的所在地。吴音美正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男孩对于出卖了吴洪的吴音美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看来进焚化炉是跑不了了。

对于格罗尔知晓李程的真正目的这一点，李程并不惊讶，毕竟格罗尔在李程受伤昏迷之时老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眼珠，而灵眼喜欢收集眼球的癖好在事务官当中也不是啥稀罕消息，反正这位事务官顾问都是用的那些罪大恶极活该枪毙一百遍的罪人，众人也没太在意。真正让李程在意的，是格罗尔的好心劝告。他和灵眼一样，都在劝自己回戴尔市避避风头。

看来枯言市，要有大事发生了。

出了电梯，震耳欲聋的社会摇差点直接让李程当场去世。格罗尔，枯言市的最强事务官，竟然把自己的据点建立在了一个酒吧下面。

通宵营业的酒吧，而且还是赔本买卖，甚至过了晚上六点就直接开启群魔乱舞模式，小年轻们在这尽情放纵自我。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说是街舞厅，这也是信德区这个昏沉沉的地方唯一一处尽显......活力？不，应该是最为混沌的地方。

当然，我想你们都知道，这绝不是人家格罗尔这个装嫩的死小孩钱多人傻，事实上，属于他的巨大焚化炉便建在酒吧底下，每当夜晚群魔乱舞之时，便是焚化炉吱吱作响开始运作的时候，酒吧的吵闹声刚好可以掩盖住巨大焚化炉的声响。

焚化炉？你问焚化炉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我想，你最好不要知道......

费了半天的劲，李程才带着顾离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欢腾的蹦迪人群与刺耳的蹦迪音乐，今天正是【黑化家族】与【哈利家族】决斗之日，这两个小家族决定举行斗舞比赛，场地就在这间酒吧，因此人群也特别的多。等李程走出酒吧之时，一看，自己正牵着顾离的白嫩小手。

在外人看来，联系上李程与顾离在战斗之后那乱糟糟的服装，再加上因为酒吧内过于燥热而造成的脸红，活脱脱就像一对害羞的小情侣。

但是，在李程握上顾离的手的那一刻，当他细细品味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

扳手腕大赛的冠军的手一样有力。

原本李程还怀疑没事干派顾离来又是给他安排的婚事，这么一看，他彻底相信了顾离的打手身份。

“怎么了？”顾离注意到了李程异样的目光。

李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活脱脱就一害羞的纯情小男生：“没啥。”

没错，就让这个误会留下去吧，要是这家伙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己不得被当场分尸？

李程在谭楚诺别墅的密室底下发现了属于无悔监狱出逃囚犯的三具尸体，可唯独，少了那具D级囚犯的尸体，唯一的谜团至今仍未解开。至于谭楚诺的合作伙伴，谭楚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那位大人物是在枯言市派人联系上他的。

“那么现在，只能去找那家伙了。”告别了格罗尔后，是时候继续灵眼的委托了，在吴洪的事件当中却意外发现了那几个囚犯的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

“谁？”

李程低头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八点，现在过去还不算太晚，只是，必须得好好想一想说辞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擅长使用还原死人生前的记忆的法术的人，我一共认识两个吗？”

“一个是老吴吗，另一个则是......”李程使劲地扯着头发，不堪回首的往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我师兄的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