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赵云澜接过那碗药的时候,愁眉苦脸的表情,他想的大概是,这药好苦。但他还是喝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毫不设防地喝了。
以至于后来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脸澜以置信。
他那么相信自己,根本就没往别的方面想。
而自己,卑鄙地利用他的信任,把他困在一方天地之中。
他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看清了他伪装的温润如玉君子端方的皮囊下,肮脏龌龊的内心。其实担心只是一个理由,他借这个理由,满足自己阴暗不堪的心思,扭曲的占有欲,把人锁在了他画的圈里。
以爱之名。
病名为爱。
赵云澜看清了这一切,肯定会不择手段地离开吧。
或许,从今往后,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安静的太久了,久到赵云澜都开始怀疑他刚才究竟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赵云澜停了笔。这下,连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也没有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屏住呼吸,试图从过分寂静的空气中透过一扇门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
只是显然他的听力没有那么好。但他几乎可以确定,门外有人,而且,就是沈巍。
为什么不进来呢?
赵云澜把精心编制的项链攥在手里,抑制不住膨胀的作恶欲,简直想冲过去拉开门把项链捧到他面前,直接套到脖子上更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有点可惜看不到小鬼王牙疼的表情。嗯……要是能听到咬牙切齿的道谢也不错。
啊,好想扑过去,可惜够不到。
门外。
沈巍也屏住呼吸听了好久,但屋子里安安静静,寂静的可怕。
沈巍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赵云澜……走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走,很危险。
要走的话,也要等他把他的眼睛治好。
到时候,处置随他,去留……随他。
沈巍私心希望赵云澜骂他打他锁他,甚至……不理他都好,只是别不要他,别赶他走。
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碍他的眼。只远远地看着,护着他平安,就够了。
但是当下,他还需要自己照顾。
沈巍死死捏着钥匙。用力到骨节发白,微微颤抖,却是极轻极轻地把钥匙送进锁孔。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赵云澜听到窸窸窣窣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就开始蓄势待发,跃跃欲试。
“咔嗒——”
门开了。
沈巍的眼神期待又害怕地飘进卧室。
床上没人。
沈巍呼吸一窒,几乎是瞬间闪进了卧室。
然后他就看见了,书桌前背对着他不知在捣鼓什么的赵云澜。
沈巍松了半口气——只半口气,另半口气又吊了起来。
赵云澜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带着铁链也细细的响。
赵云澜……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