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诶，好说好说，”少年笑着点点头，“今天只是第一天，往后还有九天呢，今儿个打个照面，我叫白景余，以后多有照应的地方，您招呼我一声就成。”

　　余小姐微笑着点点头，“啊，对了。”她将手绢递给秋月，取出随身带的香囊，从里面拿出一些碎银子，“你辛苦。”

　　“害，应该的，您真客气。”

　　名叫白景余的少年笑着接过余小姐递来的银子，放进怀里收好，心想这余镇安的女儿就是不一般，出手真阔绰，看样子身上带的零花钱，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钱了。

　　“小哥还有什么事吗？”

　　“啊，对了，”白景余转身从背后拿出一个水囊，递给余小姐，“余大小姐，喝点吧，暖暖身子。”

　　秋月替余小姐接过水囊，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四溢开来。

　　“哎呀，这是什么！”

　　秋月皱起眉头，喊道。余小姐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酒啊，”白景余说，“这可是好东西，在冬天，我们进山，就得带酒，要是雪落得厉害，或者赶上雪崩，在山上得困好几天，这时候，身边要是带着装着酒的水囊，嘿，要是身上还带着几块风干的鹿肉，牛肉干，那就不怕冻死了。”

　　“我听明白了”，余小姐点点头，“鹿肉干是用来充饥的，酒是用来取暖的。”

　　“没错，”白景余笑着说，“余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余小姐看着秋月手中的水囊，拿了过来，仰头便是一大口。

　　“哎，小姐！”

　　秋月吓了一跳，叫道。

　　这酒烈得很，少年本来也没想着余家小姐会喝，没成想她不仅喝了，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连咳嗽都没咳嗽，只是喝完张着嘴巴，用手抚了两下胸前，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哟，是我小瞧余大小姐了，”白景余张大了眼睛，笑着说，“这酒我都不敢喝这么快，我本以为余大小姐一个姑娘家，酒量应该微乎其微，哪成想，是我看差了，敢情余大小姐酒量不错啊？”

　　“没有，我父亲不允许我喝酒，所以我平时滴酒不沾。”

　　说罢，余小姐握住少年的水壶，打算再喝一口。

　　“哎哎哎，我说，差不多了，你第一次喝酒，就不要再喝第二口了。这酒后劲大，你要是醉了，你爹要是找起缘由，我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好吧，那还给你吧。”

　　白景余将水囊塞进腰间，秋月眼尖，瞧见了他腰带里别着的一本书。

　　“唉，马车夫，看不出来你还看书呐，哦不对，一定不是书，肯定是画本，我想你能识几个字儿呢？”

　　“嘿，我说，你一个丫鬟，有什么瞧不起我的？”白景余愤愤道，“我说了，我是歌郎君，起码这十天是！还有，谁说我不识字儿？我认识好多字儿呢！”

　　“小哥谈吐不凡，确实是像念过书的，”余小姐说，“但我坐在这轿子里，实在闷得慌，你可否借我你的书？我看看解解闷。”

　　白景余突然有些难为情道，“不是，我这书，它，它刚好不是书，是个画本，而且，你不能看。”

　　“怎么，给银子也不能看么？”

　　余小姐拿着香囊，笑着晃了晃。

　　白景余瞧着余小姐手中的香囊，咽了口口水，甚是眼馋里面的银子。

　　余小姐知道他心动了，于是更进一步，伸手把香囊在他眼前晃啊晃，“小哥，我还得坐这轿子回去呢，一路上无趣得很，虽然这马车行得稳，不碍我绣手绢，但是我好久没看画本了，现在就想看看画本，这样，我给你一两银子，借我看你的画本，回到城里再还给你，怎样？”

　　“这。。。”

　　“二两，不能再多咯！”

　　“小姐！”

　　秋月看着小姐，心疼的眼神好像在责备着自家小姐，是在浪费银子。

　　白景余看着余小姐手上摇晃的香囊，他听见它发出的银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白景余终究是心动了，他从腰间拿出画本，“余小姐，给你看可以，但是你不能给这小妞看。”

　　秋月瞪着他，“你！”

　　“可以。”余小姐痛快地答应了。

　　“还有，到了城里便还给我。”

　　“那是自然。”

　　“还有，呃，这画本，你看了以后，要是觉得恶心，可别怨我啊，是你自己非要看的。”

　　“哎呀，”余小姐都不耐烦了，“你到底给不给我？”

　　“给给给，”白景余说，“最后一点，很重要，你看完以后，别跟别人说你看过这书，也别说我借过你这本书！”

　　白景余遮着画本的封面递给余小姐，对秋月说道，“你看什么看？”

　　“谁看了？不稀罕。”

　　秋月对白景余白了个眼。

　　“后生！那余小姐休息好了没？又该上路了！”

　　秦四叔在马车前面喊道，白景余应到，“诶，好嘞！”

　　“余小姐，咱又得上路了，您，呃，”白景余看了看余小姐，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书，“您可别忘了我说的话。”

　　说完，白景余拉下了车帘，“驾！”马“哼哧”一声，抬起头来，鼻孔喷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团白色的烟火。秦四叔的笛声响起，马蹄也再次迈开了。

　　“雪，一片片在天上，一弯月照不明亮。”

　　“春，一天天在等待，一江水流不完呐。”

　　“啊哈，一江水流不完呐。”

　　“流淌，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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