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

天气燥热，混合着烟卷燃烧发出的“啪呲”的声音。王烈整理好马老板送来的彩礼和嫁衣，怀里抱着欠下的银票。他站在院中，静静地听着大街上传来越来越近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他想，今天算是把马老板彻底得罪了，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就看天命吧。他抬头望了望刺眼的太阳，晒得他头皮发麻。

迎亲车队浩浩荡荡地一路吹锣打鼓，喜车很快就到了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院内静悄悄一片。徐老头敲着马老板的车窗，大声喊道：“新郎下车，迎娶新娘喽！”随后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吓地旁边的小孩捂着耳朵直躲。

马老板慢慢地从车里下来，但门内仍无任何响应。

“老爷，迎娶新娘，进门先要给进门彩头呢！”旁边的徐老板小声的提醒道。随后喊道：“新郎迎娶新娘，彩头已备好，请新娘上喜车。”

天空阳光直射下来，云彩也躲的没了身影。火辣辣的热气充斥在人群中。徐老板见没动静，忙上前敲门。“咚咚咚……王烈兄弟，新娘准备好了没？”

这时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人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你知道吗？新娘子，是马老板强娶呢？”一位妇女小声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祸害小姑娘。人家不愿意嫁也是应该的。”另一位妇女低声附和道。

马老板听着周围杂乱的议论声，不由地怒火中烧，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门口，他想着，或许是小姑娘比较害羞，想考验他对她的真心。自己千万不能在大喜的日子里发火。然后，他把徐老头叫到身边附耳说着什么。

王烈听着门外的动静，双手发汗，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只听“吱呀”一声，王烈缓缓地打开了大门。

“新娘出来啦！新娘出来啦！”人群中几个小孩奔跑着吆喝道。

王烈慢通通地走到马老板身边，小心翼翼地，玩着腰，含笑着扶着马老板的手。客气地说道：“马老板，让你久等了，里面请。我有一句话想与您当面说。”

“好，既然小舅子都开口了，那我就进去走走，新娘可能今天想打扮的更漂亮一些啊！哈哈哈哈”马老板对着王烈含笑而不失礼貌地说道。随后让迎亲车队在外等候。自己在王烈的搀扶下进入屋内。只见屋内简陋整齐，却无任何装饰。

“王烈，你妹妹呢？”马老板似乎意识到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

只见王烈“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马老板面前。

“马老板，你饶了我吧，就在昨晚，我妹妹，她人失踪了，还留下一封信。我也是实在没辙了。”王烈跪着地上，边说边连连求饶，并将妹妹的信递到马老板手边。他仰着头眼巴巴地哭诉着。

马老板，一听新娘不见了，瞬间黑了脸，他取亲，弄得满城皆知，现在却告诉他新娘不见了，岂不是让他成了笑话。他将信撕开，慢慢地读完信，手都气的颤抖。

“马老板，你别生气，我欠你的赌债，我马上还你，求你原谅我们吧。”王烈连滚带爬地跪倒马老板腿下，颤抖着将银票递到马老板眼前。

马老板看着求饶的王烈，长叹一声。自己心仪的女子，曾经救了他一命，她是那样的勇敢和善良，他以为给她富裕的生活，是对她最好的报答。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错了。即使把她绑在身边，她也是不愿意的。她就像自由的燕子，迟早会选择远方，又怎么可能会被束缚？或许正是她眼神中的坚毅和不屈不挠，才让他如此迷恋与不舍。

“罢了，既然她不愿意，那就随她去吧。”马老板显得十分落寞。生气中，却又是一种释然地无奈叹息。

“谢谢，谢谢马老板，谢谢你原谅我们，小的以后甘为你当牛做马，在所不惜。”王烈连连道谢。他以为他今天一定死定了，却不曾想到马老板真得是对妹妹有情的。居然放过了自己。

“这些银票，我就不要了，希望你转交给你妹妹，希望她能过的好一点。”马老板失落地对王烈说道。他想，这可能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不管怎样，她始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徐老头，进来，我们打道回府……”。马老板对着门外吆喝道。伴随着人群中各异的议论声，马老板慢慢地上了车，脚步似乎很是沉重。可能人到中年，难免多愁善感了点，但是随即转身，他便安慰似的内心释然了。

看着红愠色的天空，晒得树梢也有了倦意，偶尔一两只鸟儿在树枝打着盹。车队随着人群疏散，缓缓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