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温狠下了心,他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时间久了她的心也就凉了。
满离州知道他们没圆房,有不少家族的夫人想给自家儿子撬墙角,到时候她满腹委屈便会离开君府,再嫁也能嫁个好人家。
可是他却低估了林氏的韧性,她居然为了他在君府独守空闺三年。
便是丈夫离世也很少有人能守三年,更何况他们徒有夫妻之名。
幽朝虽说重伦理纲常,但为夫守节是穷苦人家的事,高门大户里的女儿哪需要吃这苦?再者要是年轻还能为了家族利益再嫁一回。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化成一句。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何时成了莫相的学生?”
林氏笑道:“夫君不说我便不问,夫君说我就听着。”
“我师承莫相是从甘统十五年开始,那年我十四岁。莫相见我天资卓绝,动了想收我为义子的心思。
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君府川比我父亲更适合做君氏之主。有他在,别说君氏,就是整个离州也没人敢招惹。
莫相门生故吏遍天下,但他年纪大了,不是君府川的对手。
就算我想报仇,也不能拖他老人家下水。
因此我婉拒了他。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隐约有些察觉,君府川对我不一样。
君淮犯错了他会拿鞭子抽他,但我犯错了他只让我去跪祠堂。
倒不是说他想捧杀我,家里给我请的先生不少,他虽没打过我但我却挨了不少戒尺。
后来渐渐晓事,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夹杂了些许愧疚。
真是可笑,他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居然会对我愧疚。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和君淮逃课去离州河玩水,他知道了过来直接从河里把君淮拖回去。他当时看了我一眼,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跟在后面跑起来。
回到家,他把君淮甩到地上,用比君淮小腿还粗的棍子打他……”
那时的君温吓坏了,九岁大的孩子凭空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护在弟弟身上。
“爹爹别打弟弟,是我要逃课的,是我带坏了弟弟。”
在君温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君府川就停下了动作,举着木棍僵在哪儿,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对兄弟。
君夫人问讯赶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这是要打死阿淮啊,怎么浑身上下都是血?都在这儿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君夫人是个很温婉的女子,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小小年纪的君淮疼得都缩成一团了,头发湿哒哒地糊在一起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却还是扬起笑脸。
“娘,我没事,这些都是我在河里玩的时候被石子儿擦破皮流的血,爹打得一点儿都不疼。”
很快大夫就来了,给君淮把脉上药。
“所幸没伤到筋骨,晚上睡觉时切记不要翻身。”
君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厉害,“这么大的孩子最是爱动弹,晚上睡觉也不老实……呜……”
君府川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
君温喊住他,“爹,我呢?”你不打我吗?
“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你弟弟好了你再出来。”
君府川没说不让送饭,但受罚也得有个受罚的样子。
君夫人便在天黑的时候来给君温送吃的。
“有期,来,都是你爱吃的。”
食盒打开,肉香四溢。
“娘,在先祖面前吃肉会不会不太好?”
君夫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牌位,“不会的,他巴不得亲眼看着你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