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殷颜轻不由开口,“姑娘要不回寝房吧,我给姑娘先睡热了棉被姑娘再上床。离州也是,不仅没有地龙,连汤婆子也没有。”
“不必了。”昌宁咬着牙坚持,她既然决定下山,就得适应山下的气候。
“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有点事。”
书房里只剩昌宁一人时,只见她搓着手,从笔筒里取出几支笔,在书案上以某种规律排列。
精通卜算的人,任何东西到了他们手中都能成为算筹。
终于她不再动作,似乎结果已经出来了。
“看样子我预料的不错。”
作为一家之主,君府川的院子在君府正中。
君淮一踏入院门,顿觉萧瑟之感扑面而来。
君府川喜静,院子里没有多少人伺候。离州的冬天没有下雪,道路不需要清扫。院子里的老杨树光秃秃的,地上也没有落叶。
君淮猛然记起,娘亲去世那年,杨树落叶不止,再没有长出新叶。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君淮加快了脚步。
寝房内,塌前摆满了火炉,老管家在给君府川盖被子。
“你……”君淮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君府川这个名字,放在二三十年前,绝对是如雷贯耳,离州的青年才俊当属他拔得头筹。
就是今天,无人敢欺离州君氏也多半是他的缘故。
不然,君氏掌控流光锦的买卖何以偏安一隅?凉州殷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君淮的印象中,这个父亲一直是雷厉风行,一言一行皆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有的温柔也只对娘亲一人展露。
对他素来严厉,只在娘亲逝后多了从未有过的包容与忍让。
病床上的老人青丝半白,颧骨突出,双目凹陷,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
这和记忆中的父亲大相径庭。
君淮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到老人身前。
君府川似有所感,睁开了浑浊的老眼。
“你来了?是她叫你来的吧?”
君淮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主动来看我的。罢了,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君氏和离州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么点东西,但这是根基,树无根不长,人无志不立。
你大哥要是愿意回来,该他的我不会少他,不愿意回来你就帮忙照顾好林氏,她要是愿意走就当是我君氏收的义女。”
君府川闭了闭眼,一脸倦意。
“行了,你也不爱听我说话,就这么些吧,把昌宁姑娘请过来,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君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二十年来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不过是吹了点风,受了些寒,怎么会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老管家跟了过来,“二公子,世事无常,到了这份儿上,您就紧着日子跟家主好好说说话吧。”
父子俩的别扭他都看在眼里,二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谁都不肯先低头服个软。
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夫人,为了他们最在意的人,这父子俩心里又比谁都在意彼此。
“去把昌宁姑娘请过来,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