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天色将晚。
昌宁对镜坐,小手抚上脸颊,镜中只要白色的幕篱,根本看不清佳人样貌。
“姑娘?”殷颜轻在身后小声叫唤。
素手放回膝上,昌宁理了理衣裳,声色平静。
“何事?”
“姑娘?今天……”殷颜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君唯宁,我只你。
在场宾客可能不知,可君府这些人哪里不知道“唯宁”二字的含意?
“颜轻。”昌宁淡淡开口,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她的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帮我一个忙。”
……
冠礼结束,君府川将君淮叫去了书房,父子二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君淮倒跟没事人一样,君府川却气得捶胸。
离开书房,君淮径直朝昌宁的屋子走去。
房门大敞,有一女子坐于案后,白衣白裙,戴着白色幕篱。
君淮这回没有做君子,迈步过门直入内室,半分迟疑也无。
“昌——”半截字音哽在喉中,君淮停下脚步,看着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女子,试探道,“殷小姐?”
女子取下幕篱,果真是殷颜轻。
“二公子怎么知道是我?”殷颜轻一脸好奇,“姑娘让我戴着幕篱坐这儿,说二公子你肯定会过来,什么时候你认出了我什么时候摘幕篱。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二公子,你和姑娘在玩什么?”
“她人呢?”
“里面。”
“你先出去。”
“哦,好。”
殷颜轻走后,君淮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不由小声唤道:“昌宁?”
“昌宁?我可以进来吗?”
内室有一张大屏风,将屋子分为里外两间,此刻君淮站在外间。屏风绣面是用流光锦做的,流光溢彩,掩住了里间的情景。
“就这样说吧。”清冷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如高崖逝雪,似无声又有声,让人想再多听几遍。
君淮碰了碰鼻子,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她,还真没想说什么,又该怎么说。
昌宁似是知道他的无措,主动开口。
“我想知道……为什么。”
君淮笑道:“阴阳山下一眼惊鸿,久而久之倾心相付。”
初见,少女逆风而立的模样令他动容。也许从那一眼起,就注定了他一往情深。
呵,一眼惊鸿么?昌宁不信,可她知道什么是日久天长。
这些时日来的点点滴滴,不说满心满眼,可他绝对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的。
无疑,君淮是这个世上最懂她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也许将来某一天,她可以做到。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一眼认出了殷颜轻吗?”见昌宁迟迟不说话,君淮接着说道,“是便是是,不是便是不是,我认定了的错不了。所以……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她对他是有几分欢喜的,他能感觉的到,只是这几分欢喜中掺了忧虑和顾忌。
昌宁还是没有说话。
忧虑……
顾忌……
她有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花一般的年纪,如斯英雄倾心相待,她又不是圣人,焉能不为所动?哪怕她自幼长在深山,可她到底是尘世一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