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有双绝,一为流光锦,二为离州君氏。
离州君氏是百年大族,底蕴深厚,在离州颇负盛名,受百姓拥戴,不亚于以善名天下闻的幽州郭氏。
并且,离州的流光锦一直掌握在君氏手中,虽然其他人也有做流光锦生意的,但离州君氏占大头。
“乃是家父。”
昌宁没再说话,打开水囊,送到幕篱下的嘴边,缓缓喝水。
君淮就这样看着她。
喝罢水,昌宁将水囊还回去。
君淮拿着水囊转身出马车。
就在这时,昌宁不轻不重唤了一声。
“君淮。”
“嗯?”君淮停下脚步。
“不知是君二公子,失敬。”
君淮略微颔首,随即走出马车。
白舟自然听到了马车里的对话,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初次见面,君淮没有自报家门,可昌宁却能从一句“流光锦”联系到他与君府川的关系。
一个独居深山的小姑娘,若非通晓天下大事,又怎能知道?
马车一路向前,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凉州有名的脂味街。
满街胭脂水粉味,不用说,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行当的了。
“公子……”白舟刚要说些什么。
那边街上突然嘈杂了起来。
“你个小贱蹄子,老娘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当亲女儿养,居然想着逃跑,看我不打死你!”
是楼里的姑娘要逃跑,鸨母招呼着打人。
动静闹得很大,整条街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昌宁刚从马车里出来,就听见姑娘的怒骂声。声音哽咽,透着无尽哀婉与凄凉,令闻者不禁悲愤交加。
“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我原是殷家的大小姐,因家中泼天富贵遭贼人惦记,如今乱世,群贼并起,官贼勾结,夺我家产,伤我父母性命,还将我卖入这烟花之地。
这满条街上的人,今日见我这般受辱,竟也没有人愿意言语相帮一二。
你们且摸着良心问问,你们谁没受过我殷家的恩惠?
苍天啊!苍天无眼啊!君王无能,奸臣当道,地方贪官污吏掌权,让黎民百姓受苦!”
凉州殷氏富甲天下,幽州郭氏存善人间,两家是当世顶流大族。
只是,在这乱世之中,富贵惹人红眼,善名不值钱。
“救她。”昌宁想都没想就说出这两个字。
“好。”君淮一口答应,“白舟,不管多少银两,务必帮那位姑娘赎身。”
白舟走过去的时候,那姑娘跪趴在地上,鸨母正弯腰扯着她的耳朵唾骂。
“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竟敢在这儿胡言乱语,留你性命已是天恩,让你在我这春香楼讨口饭吃更是赏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呢?你骂呀,你大声骂呀!就是骂破了喉咙,你看这满大街的人有谁敢为你出头?”
“我为她出头。”白舟拨开人群走来,鸨母闻声直起身子。
白舟走到姑娘身前站定,直面鸨母,“妈妈开个价吧,我替她赎身。”
鸨母瞬间堆起了笑脸,“也不知这丫头哪儿来的福气,竟然有这么英俊的公子愿意给她赎身。只是啊……”鸨母走近了些,轻声说道,“上面吩咐了,这丫头得放眼皮子底下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