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只手迅速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索着关掉了手机闹钟。温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
周四，七点。
周四？她睁大眼睛又确认了一次，然后叹了口气。
周四。
去吗？
……算了。他可能不希望自己去。
“关老师，我有点事，就不去上课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小腹处某个地方使劲按了两下。
折磨了她一晚上的疼痛感还在持续，时强时弱，可以忍受，但是无法忽视。
令人烦躁。
不过生理期本来就比较容易有脾气。
手指在绿色的发送键上停顿了两秒，又挪了回去，改了几个字后，才发了出去。
突然有点后悔。
不仅容易有脾气，还容易冲动。
“关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上课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打开微信，看着白色的聊天框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
几乎是下意识，三个字就已经输好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按在了发送键上。他略一停顿，然后滑开，删除，重新编辑，发送。
“。”
她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扔在了一旁，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腰好酸。
关宏峰刚走出长丰支队，就看见了不远处倚着车抽烟的关宏宇。
估计是来接高亚楠的。不过……
关宏峰难得破了往日此刻只和胞弟点头以示问好的惯例，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淡淡开口道：
关宏峰来接亚楠？她已经回去了。
关宏宇知道，我刚送回去的。
关宏宇笑嘻嘻地应了一句，将刚好燃得差不多的烟摁灭后扔掉，
关宏宇我是来接你的。
接他？关宏峰斜睨了对方一眼：
关宏峰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
关宏宇（不满）哎，不是，哥，我在您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我今天可是特意来接你的，你看你，连句谢谢都没有，一开口就污蔑我……
关宏峰行了，废话少说，有事儿说事儿啊。
关宏宇（笑）嗨，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想着找个地儿，咱哥俩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儿啥的。
关宏峰……就这？
关宏宇就这。
才怪。关宏宇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表情管理可以给零分了。
关宏峰（干脆）不去。
关宏宇（笑容一僵）为啥？
关宏峰没说话，眼神里却分明写着：你心里难道没点儿数吗？
关宏宇……哎呀，走吧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关宏峰见谁？
关宏宇（挑眉）高轩。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关宏峰的反应，话音刚落，就见对方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关宏峰什么事？
关宏宇（乐）你去了就知道了。
关宏峰不去。
……真没人能刚得过他哥。
关宏宇真不去？
关宏峰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不急，他还有底牌。
关宏宇你就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高轩找温暖是为了什么事儿？
关宏峰的身体僵了一瞬，上下打量了关宏宇一番，似乎是在考量他话的真实性。片刻后，又移开了目光，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关宏宇走走走，磨磨唧唧的，再磨蹭就天黑了，快上车。
关宏宇就当他是想了。
两个人先去吃了个饭，关宏宇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到车缓缓停在音素后门处的那条小巷子时，已经七点多了。
关宏宇停好车，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支强光手电：
关宏宇哥，情况特殊，得委屈你一下了，咱走吧？
他朝窗外瞄了一眼，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压得他隐隐有些胸闷。他迅速收回目光，转而疑惑地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
关宏峰……去音素干什么？
关宏宇你不是想知道高轩找温暖是为什么事吗？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下了车，等关宏峰走过来，就一手揽着人，一手拎着手电，朝不远处走去。
音素的后门直接连通的就是那个隔间，关宏峰进去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布偶外套的男人坐在那里，看着手心不停念叨着什么，身旁是卡通熊头套和一束红色玫瑰花。
是高轩。
见有别人进来，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有些局促地扶了扶眼镜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额……”
关宏宇没事儿，你忙你的，我们找刘音，不用管我们。
高轩赶紧点了点头，抱着东西往旁边挪了挪。
关宏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高轩，花，布偶套装，还有特意准备的词。
像是要……表白。
关宏宇看了看时间，又拉着他坐下：
关宏宇再等一会儿。
不大的隔间再次沉默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几丝尴尬的气氛。
其实只有高轩觉得尴尬。关宏宇专心致志地玩手机，关宏峰则一言不发地想事情。两个人谁都不在意他，但是今天的见面却又和他有不小的关系。
好在这次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酒吧里突然安静了几秒，随后，音乐声响起。
快开始了。高轩的紧张情绪又攀升了一个等级。等到外面的民谣快到尾声时，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上面的小抄字迹都模糊了不少。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戴好头套，拿起玫瑰，起身走到了隔间门口。
一束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目光的主人看着高轩在吉他最后一个音落下后开门走了出去，轻轻敲击着膝盖的手指一顿。
关宏宇关掉手机，也站起身，拉着关宏峰走到了隔间门口。里面的人刚好可以从这里看到酒吧舞台周围发生的事，而且还不易被外面的人发现。
那只布偶熊正朝舞台走去，手里还抱着那捧玫瑰花。
他嗓子有些干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走过吧台时，那只熊突然又将玫瑰花递给了一名服务生，然后才迈着有些笨拙的步子跨上了舞台，上台的时候还绊了一下。
温暖早在高轩走出隔间时就拿着麦克风把座位挪到了旁边，把舞台中心的位置让给了他。一人一熊有模有样地互相行了个礼，女孩微微一笑，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吉他，再次拨响了琴弦，曲调风格和往常很不一样，十分明快。
温暖“终于等到响起了下课铃/已经约好在操场等你……”
他突然松了口气。
看来她不是今天的主角。
那只熊才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台下的一个女孩子。
温暖“当我偷偷看你/当我偷偷地想着你/想一些深奥的问题……”
他确实没有猜错，台上的熊正随着歌词，晃着简单地舞步，晃到了离舞台很近的一个女生身旁，手掌一晃，变戏法似的在手心里变出了一颗糖果，递给对方。
温暖“你说靠在我的肩膀有心电感应……”
这个风格也挺适合她的。
很……可爱。
关宏宇这下放心了吧？
关宏峰收回目光，转而看了关宏宇一眼：
#关宏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又是陈述句的语气。关宏宇笑了，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用同样陈述句的语气说：
关宏宇你喜欢她。
你喜欢她。
#关宏峰……别瞎说。
关宏宇我可没瞎说。破案的事儿我比不上你，这些事儿上，我可比你清楚的多。
关宏宇依然笑着，眼神却越发认真。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淡淡地说：
#关宏峰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关宏宇啧，（立刻打断）我就最烦你说这句话，咱俩可是亲兄弟，我不操心你的事儿，那操心谁的？
操心谁的？操心他自己的呗，他能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省点儿心，就够了。关宏峰想着，但是没说。
关宏宇你说你也是，既然喜欢，干嘛还把人推开？搞得人小姑娘也伤了心，哦，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的眼神飘忽了两下，又不自觉移到了不远处的女孩子身上：
#关宏峰……她伤心了？
关宏宇那可不，（看向外面）也不知道人小姑娘看上你哪点了，对你，喜欢着呢。
不远处，那只熊接过了服务生递来的鲜花，然后献给了面前的女孩子，颇有仪式感地行了个礼，然后在女孩子受宠若惊又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摘下了头套。
女孩子惊喜地捂住了嘴。
男生累得够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汗水濡湿了头发，略长的额发贴在额头上，眼神示意女孩子看花束。
#关宏峰（摇头）喜欢也分很多种，不一样。
女孩很容易就找到了花束上搭着的项链。
摘掉头套的熊看着女孩子，就那么傻站着，似乎是把自己准备好的词忘了个一干二净。片刻后，才说了句什么。下一秒，两个人就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音乐声慢慢停了，周围的人们开始起哄，鼓掌，她也抱着吉他，看着台下的一对人，笑得很开心。
年轻人的浪漫。
#关宏峰（望着她）她还是个孩子。
关宏宇（嗤笑一声）年轻就是孩子了？不幼稚不就够了？
他又没有接话。
何止是不幼稚，他说的那个孩子，甚至算得上通透了。
“嗡——”手机响了。
关宏峰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宏宇。
他疑惑地看着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宏峰有话直说，你又想干嘛？
关宏宇不干嘛。
关宏宇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接通，然后又塞回他手里，
关宏宇不就是不清楚是哪种喜欢么，多简单啊，直接问问本人不就好了，听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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