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墨转身离开之后,也不是就只是离开了东方妍的院子,而是直接出了宰相府的大门。
慕远京和东方府的人似乎倒是没想到慕云墨就这么转身直接走了,一时还有些愣怔,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慕云墨已经是走远了,出了众人的视线。
慕云墨带着青叶和南絮便大步出来宰相府,一步步直往京兆尹府而去。
本来慕云墨便自回京城以来,就在百姓之间都是颇有盛名且熟识的,慕云墨又是顶着这样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出了府门,很快便是引来了一群百姓的围观,且不少百姓都跟着慕云墨,想要看看慕云墨到底是要做什么。
慕云墨倒是也不急不缓,就那么一步步踏着,眸子很是清亮,几乎是有些惊人了,带着些肃杀之气。
直到到了这一座庄严肃穆的府衙前,慕云墨才停下了脚步,这府衙上方硕大的牌匾上,端正刻印着,“京兆尹府衙”几个大字。
立时便有百姓开始讨论起慕云墨这是要来状告什么人不成。
慕云墨向一边的南絮点点头,南絮便大步快上前,用力地击打起府衙门口的冤鼓,发出阵阵的沉闷的响声。
便有越发多的百姓拥挤而来,几乎是要将这京兆尹府衙的门口团团围堵起来。也有越来越多听闻这个消息的百姓,要往京兆尹府衙门口赶来,都是想看看这一出热闹。
彼时,宰相府的人也都收到了这一消息。
慕远京还在气头上,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不由得呆愣了愣,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方才慕云墨所说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心悸起来。
东方府的人自然是纷纷都不屑一笑,慕云墨到底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姑娘,这样还敢闹到京兆尹府衙里去,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笑话,且还都是在自己所作出来的。
这么想着,宰相府的人倒是也都齐齐动身往京兆尹府衙里赶来。
京兆尹府衙门口,南絮正是一脸激愤地敲着那冤鼓,素来出身锦衣卫的冷脸惯了的青叶此刻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不过一会儿,便有个穿着官府的侍卫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还有些懵,大声道,“何人击鼓鸣冤?!”
慕云墨这才微微上前两步,此时她正一身似火烈焰的红衣,眸子里带着丝丝戾气,脊梁停的笔直,朗声道,“宰相府慕府嫡女击鼓鸣冤,是由于案情,求京兆尹府大人明审,宰相府姨娘东方氏谋害宰相夫人怡安郡主,设计小产陷害他人!”
此话一出,周遭的百姓便都是齐齐不禁沸腾起来!这东方妍大家倒也是有所了解的,也算是有些小名气的,原先百姓们说起来也会夸赞一句贤良淑德,倒是也都以为是相府的夫人,此番还是慕云墨回京之时,大家才忽然意识到这东方妍没有诰命,也不过是个妾室!但是此番又爆出这样的恶劣的行为来,便是有些耐人寻味来。
但是,众百姓现在想到东方妍的时候,却是更多的被慕云墨话中的怡安郡主所吸引,不由得纷纷想起来当年那个堪称京城第一姝的怡安郡主来。
怡安郡主,是“战神”裂王的唯一女儿,在百姓之中的名气万万不是东方妍能比拟的,怡安郡主生得明艳,性子又十分纯良和善,一直都颇有其父的品德心性。经常里会去补贴救济那些远在边疆的士兵的守在京城的那些家眷们,不少时候不仅仅是给予他们银两,更是直接给他们寻些可做的事情职位,以供他们长期生活,更是有逢年过节之时,会在贫民区里大肆施粥,也时常会参加京城的各种灯会,同百姓一起欢笑玩乐,是半分架子都没有的,且让人只觉得极其亲近。
虽然这些极好的名头,最后都归在了宰相府慕远京的头上,但是到底是百姓里心中更多的是留给怡安郡主的位置,当年那个良善的姑娘,已经深深烙印在不少百姓的心里。
慕云墨这么一说,底下便立马有百姓开始讨论起来。
“东方氏居然敢害怡安郡主!当年若不是多亏了怡安郡主的救济,我那孩儿只怕就是要饿死了,也万万活不到今日,也万万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啊!”
“是啊,当年我家那口子去守边疆,每月只得那么点钱,当时又是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怡安郡主替我筹谋差事,只怕我这一大家子,早就不成样子了!”
这么一说起来,便是不由得附和的百姓越来越多,竟是许多当年都受到过怡安郡主的恩惠,如今听闻怡安郡主当年死因竟是因着她人暗害,便不由得生出怒气来。
此时,宰相府和东方府的人尚未赶过来,倒是封江清策马而来,那马速极快,显然也是赶着过来的,封江清拉紧缰绳,翻身下马,大步走到慕云墨身前,看着慕云墨脸上的巴掌印,眸子里是清晰可见的心疼。
封江清伸手似乎想要碰一碰慕云墨脸上的疤痕,但是到底还是收了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叹了口气,看向一边的那侍卫,呵斥道,“还不快去叫京兆尹府出来办案!”
那侍卫还是认识封江清楚王爷这个活阎王的,且封江清很明显是来替慕云墨撑腰的,那侍卫也不敢再耽误,应了声,便赶快转身进了府衙,去找京兆尹府大人。
青叶却是动了动步子,带着内力的大声道,“宰相府妾室姨娘东方妍当年谋害怡安郡主害的怡安郡主生产之时险些带着我家小姐一尸两命,后东方妍见怡安郡主和我家小姐逃于此难,对怡安郡主长期下毒,最后致使怡安郡主体弱身亡,如同暴毙,又串通道士,给我家小姐惯上天煞孤星这么个名头,赶去庄子上,后经相国国师检验,我家小姐分明是贵人,东方妍却半分道歉都未同我家小姐没有。今日,东方妍又故意小产,想要栽赃到我家小姐头上,蛊惑相爷掌捆我家小姐。今日诸位百姓和京兆尹府大人俱在,还望还我家小姐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周遭的百姓便是又一片极重的哗然,青叶的话可以说是爆出了一个惊天的丑闻,几乎是将宰相府后院的密辛都揭露了出来。说起来,其实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这种什么谋害过来,谋害过去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事情到底是私下里的,是放在暗处里的。
这般忽然被揭露出来,众人倒是对着故事中的恶人更填了不少厌恶,似乎过往故事中的厌恶都有了宣泄口。
再一个,不少百姓此刻却是都纷纷议论起慕远京来,说的也大抵都是慕远京实在是昏庸了些,放着那么好的怡安郡主不要,偏去宠爱那般蛇蝎妇人,真真是宠妾灭妻,还这般不顾嫡出血统,如此打骂,真是非君子所为。
更有想象力丰富些的,更是直接联想到没准这么多年东方妍所为其实都是和慕远京所串通好的,总之不管是如何,到底现下说起来,十句有十一句都是极其鄙视慕远京的。
这么说话间,慕远京一行人和东方府的一行人倒是也都来了,众百姓倒是都极其有眼力见儿地为他们让开一条路来。
慕远京听着周遭的批判,便是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方才的恶气尚且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直直地走过来,竟是连边上的封江清都没有看见,便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这孽女,今日里分明是你将妍儿退落凉亭台阶,害的妍儿小产,还如此出来丢人现眼,当真是混账!”
慕云墨只是咬着下唇别开头去,实在是不愿意看见慕远京这幅恶心样子。
但是这教周围早已经被慕云墨的故事所先入为主的百姓看来,就是慕远京已经被那东方妍迷晕了头脑,更是对着慕远京的厌恶多了一层。
一边的封江清也是眸子瞬间就阴沉了下来,颇有些夹杂着戾气地说道,“怎么,慕宰相,是看不见本王?”
慕远京这才看见一边的封江清,大惊之余,和东方府的人俱是都纷纷行礼起来。
封江清冷笑一声,看着他们跪着的跪着,半蹲着的半蹲着,就是不再出声,也不再让他们起身,便是恶意要整治他们了。
周遭的百姓便是看着这样的封江清,也不觉得是个活阎王了,还纷纷竖起大拇指!
倒是慕云墨转眼看见那半蹲着的东方珠,此刻还不忘了含情带怯地看向封江清,没由来得觉得有些不舒服,轻轻哼了一声。
京兆尹府衙门口此刻已经是被团团围起,密不透风的,不过一会,倒是京兆尹府府衙里的公堂都已经准备好,慕云墨便率先抬脚往里而去。
封江清也是跟着而去,慕远京这边的人才站起身,都想些一个身子歪倒在地上,便是让周遭的百姓都嗤笑不已,那东方珠也是揉捏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封江清的背影带着些痴迷。
公堂上的师爷便是一拍案桌,朗声道,“肃静!”
这才京兆尹府衙门外的百姓都齐齐安静下来。
公堂之上两边是侍卫都极其严肃地站着,高座之上的京兆尹府大人先是奉了封江清在一边上座,这才坐到自己的主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