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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度面向前方

闷沉沉的夏日傍晚,体育生们纷纷从跑道上下来休息,挥洒的汗水四溅。

许是大伙都累了,瘫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肌肉发酸,腿都抬不起来了。连话都没力气说,只能靠眼神交流。

余昭干净的训练服早已被汗水沾染的透透彻彻,散发出涩酸的汗臭味,全身黏糊的难受,喉咙又干又痒。

“老于!”

坐在他旁边的夏子君拿着一瓶“百岁山”朝于昭扔过去,不偏不倚,让他刚好接中。

“谢谢阿夏姐姐。”于昭一边开着玩笑喊着夏子君的外号一边拧开瓶盖,完全不理会他的白眼和中指。

“咔”的一声,开了。瓶口干燥,水清澈,于迟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灌。

咕咚咕咚,喉结有序的上下蠕动,映衬着他那好看棱角分明的脸,绝了。

正当他喝水喝的热火朝天,一双有力的小胖手重重的盖在了他的肩膀上,害的于迟差点将口中的水喷出。

回头一看,是一张下巴满是胡渣,火山头,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于昭朝他呵呵尬笑两声,男子龇着一口黄牙也笑了两下:“于昭啊,下周可要比赛了!”

于昭也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俨然跟男子像一对好兄弟:“记着呢记着呢。”

男子忽然开始变脸变得严肃起来了:“你答应我的要拿双冠的啊,你小子可别忘了!”

有什么可忘的,只要是关于比赛的事儿于昭准不会忘。

“那肯定啊,我于昭可是要称霸整个赛场的人。周哥你说呢?”于昭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道。

周哥一脸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你小子可别随便夸下海口啊!没有双冠你要请我吃饭啊!”

夏子君猛地站起来说了一句:“周教练,干脆也算上咱们的份吧!咱哥几个可口袋空空愁的没地儿吃饭呢!”说完还像于昭挑了挑眉。

大伙儿仿佛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劲儿,纷纷应和着:“是啊!”

“想啥呢不请!”于昭说。

“教练,于哥欺负人了啊。”夏子君忙告状。

于昭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不用说十有八九是他妈打来的,他匆忙的收拾了下衣服,拉上书包,也没跟他们道别,连跑带跳的接下了电话:“喂,妈。”

好半天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直把于昭整蒙了。

他从耳朵边把手机撤下来,放眼前看了一眼屏幕,备注写着“妈”。老妈叶英从来不会闲的嗝屁给别人打电话,也不会别人接通这么久自己不说话。

于昭感到有点烦了,骂了一句:“操。”

一些断断续续的杂音从手机的传声器播了出来,于昭不禁闭紧了嘴,心还有点慌,他怕老妈听到他骂脏话,那得挨一顿骂。

“喂,小昭?”叶英的声音冷不丁进入耳道,是那种能让人吓出冷汗的冷。

“妈。”于昭回了一句,是同往常那般跟家人通电话的小心翼翼。

说的更准确点就是他唯一的家人就只剩叶英了。

“快到家了吗?”

“马上。”

说这话的时候,于昭还转头看了看,叶英是不是在他身后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给他打电话,不过幸好,她没有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于昭呼出了一口气。

“嗯。我给你点了外卖马上就送到,这段时间我有事不在家,云姨明天会过来照顾你。”叶英说。

于昭说:“好。”

挂断了电话,于昭把手机塞回裤袋,两三步迈出了训练场大门,,刚踩上自行车踏板,夏子君从他后面冲上来,勾着他的脖子盘他的头嘻嘻笑着。

“你那摇摇欲坠的牙可承受不住你这个笑法。”于昭说。

“昭哥,你这嘴一天不贱皮都会痒痒。以后领不回嫂子叫咱们笑话你呢?”夏子君开了句玩笑。

于昭冲他“哼哼”一笑:“谁跟你说我喜欢女的了?”

趁着夏子君愣在风中独自凌乱,于昭身子一跃,把书包甩到肩上,踩着踏板向家的方向骑去。

风挺爽,不停地往浸满汗水的训练服里钻,倒是让于昭起了些鸡皮疙瘩,他加快了步伐。

小汽车的近光灯照亮路,摩托电动车“唰”一声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特别是一辆

刹车,脚支撑在地板上,不远处一个外卖小哥就在家门前等着。

他停好车,朝外卖小哥跑去,略带些歉意:“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久不久刚到。是你点的...炸酱面是吧,给你。”外卖小哥边说着边拿出他的外卖小心的递给他。

“谢谢。”于昭说完这句转身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于昭习惯性看了看外卖盒上的单子,不觉咽了口口水。

炸酱面诱人的香味时时刻刻诱惑着于昭,训练完就觉得比平时都饿了一倍,他觉得自己现在咽下去的口水能够淹死自己。

他从书包最小格掏出了钥匙,往钥匙孔一转,门开了。

“嘭”轻轻一声,面被甩在了桌上,余昭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诶呀~”瞬间就感觉全身上下连骨头都舒服了。

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他决定先洗个澡,进了浴室后,夏子君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干嘛呢。

—洗澡。

—咱俩通个视频不?

—滚。粗俗。

回复完这一条后他就没打算再理夏子君了,人家是出口成章,而夏子君是出口搞黄,你要是顺着他,他就会没完没了跟你聊上个通宵,让你睡不瞑目,满脑子黄色废料。

接受着清凉的淋浴,于昭觉得畅快了不少,头发被彻底打湿,发尾贴在脖颈后边。他抹上了沐浴露,让头发和泡沫亲密接触,随后愉快的唱起歌来。

不得不说洗澡真是一件让人放松心情且提神的事。他还是喜欢在夏天洗热水澡,当温热的洗澡水淌过肌肤,残余的轨迹洒满了沐浴露的香气。

冲洗干净后,于昭伸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浴室的洗漱台墙上有面很大的镜子,余昭几步走到镜子前,瞥了一眼,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哦天哪!世上怎会有如此帅气的男人啊。”

“欢迎来到余昭的自恋舞台,现在让我们尽情观赏他迷人的魅力。”

他用手拨了拨头发,硬是弄成了一个油腻腻的大叔头,龇牙咧嘴的摆弄,嗯真帅!几根碎发垂在两鬃旁,倒是增加了几分魅力。

接下来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腹部肌肉紧缩,一块一块腹肌显露出来。男生练腹肌不为别的,就为了帅为了脱衣服的时候勾引妹子。不过,于昭对妹子没什么兴趣。夏子君经常给他推妹子,但都被他拒绝了。

于昭的手指轻轻滑过腹肌线条,有点痒痒的。他向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大拇指:“real man !”

每次都要在洗澡这块儿浪费这么多时间,面估计早凉了。他急急忙忙套上裤子,出了浴室,一屁股坐到餐桌椅上,狠狠地扒了几口面,有点凉了。

他舔舔舌头,感受残余的酱味,夏子君这家伙又发来消息。

—昭哥昭哥,我之前不是有个网恋对象吗?你还记得吧。人是咱五中的,叫迟澜。她刚才约我在咱学校旁边的心动奶茶店那见个面。

于昭后悔不该点开这条信息的,夏子君说了这么多一句都没有关于自己,这么大一段就纯属是在说废话,他动动手指回了一句。

—跟我说干什么。

发完他想再扒口面的,只怪夏子君手速太快,刷刷刷一眼看过去又是一列密密麻麻的消息。哎烦了。

—昭哥您去还能给我撑撑场子壮壮胆让我跟人聊会,看您给不给这个面子。

—快来热个场子啊。

—别用您,受不起。

—昭哥你去我给你点奶茶。

—得。

这桩事儿就这么愉快的答应了!

于昭瞅了眼桌上经过风卷残云过的剩余炸酱面,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它两眼,然后缓缓的竖起了中指对着它。这碗炸酱面的最终下场就是躺进垃圾桶。

有奶茶喝,那还吃个屁成的炸酱面啊。

于昭套上休闲鞋,蹦跶着下楼,鞋子和楼梯相互碰撞的声音不停循环着。

刚到楼下大门就看到夏子君靠着墙等着自己呢。

他仔细瞅了眼夏子君,刚训练完肯定就奔向澡堂洗了个两三遍吧,汗臭味一点儿也没闻着,倒是有一股蜜桃的沐浴露香气,干净的白衬衫配上七分裤,很清爽嘛。发型是精心调整过的,于昭每天见他都嘲笑着他发型像鸟窝,今天这身还成。

他冲着夏子君笑了下,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说:“阿夏姐姐今天真帅哦。”

夏子君给他一个挑眉,尾音还带上了气泡音:“心动了吗宝贝。”

说他清爽他必定给你整个小清新中的油腻。

于昭起了鸡皮疙瘩,只感觉空气里都是油腻腻的,拨开夏子君凑过来的头,一脸嫌弃:“喉咙里卡了火箭是吗?”

夏子君贱兮兮的笑了几声。

两人并排走着,余昭觉得有点热。

他揪起领口扯着,等风吹拂他的身体。

奶茶店里于昭家并不远,准确来说,是在他家隔壁两三百米左右。

夏子君貌似看到了他的网恋对象,身子向前一倾,激动地遭不住,一下又一下使劲的戳着余昭肩膀:“诶诶!那我对象了,美不?”

“别戳我。”说完这话,于昭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一看,一个长发女生迈着她那双大长腿进奶茶店,身边貌似还跟着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于昭带着他的猜忌与顾虑装作一副十分伤感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被绿了。”

夏子君先是一愣,又是往自己对象身边一看,“啊”了一声回过头看着于昭。

“看我干什么?你他娘的被绿了。”于昭拍拍他的肩膀正要安慰他,却拍了个寂寞,夏子君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进了奶茶店,于昭只得尾随其后。

于昭他只能说,夏子君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哥你喝奶绿吧。”没等于昭反应的过来,夏子君已经冲进了前台迅速点了单,连问的机会也丝毫没有给于昭,实际上于昭也懒得开口。

夏子君递给于昭一张小票,自己也有一张,等会儿店员会按照上边的号数喊,要自己去取奶茶。

这家奶茶店他不经常来,这不,他四周环顾了一下,装修还是挺好看的,最起码配得上这店名儿,粉粉嫩嫩的装饰保证有心动那味儿。特别是墙上的留言墙,连板都是心形的,估计上边都是些什么肉麻的情话,于昭觉得他没眼看。

顿时就后悔不该跟夏子君来这种地方,像他这样的单身狗在这地方怎么生存的下去。

夏子君回头一看,自己对象正坐在跟她进来的那个男生的身边。于昭正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却又被夏子君硬生生的一把拉到他对象那桌去。

于昭瞪了个眼珠子,却被夏子君一脸谄笑击败。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过来让于昭陪他坐着,于昭无奈的撇了撇嘴。眼神四处乱瞟,不凑巧的跟夏子君他对象旁边坐着的那个男生对视上了。于昭呆住了,这男的长得真好看,特别是他的嘴,唇很薄,是那种一吻就能够体会到的。

男生那琥珀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也静静地打量着余昭,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半秒后,于昭便恢复了正常,他觉得有点尴尬。

于昭挠了挠头,他尴尬的时候总会挠挠头或者刮两下鼻子。

不过好在他没有尴尬太久,夏子君对象开口说了话。

他对象叫什么名儿来着,夏子君就只跟他说了一遍,还是在消息里,难不成要他现在去翻一翻消息看看那个名字?诶这不行。余昭脑袋使劲开动着,憋出了一个名,对,叫迟澜。

“这位是......”迟澜欲言又止,目光停留在于昭脸上随后又转移到夏子君脸上。其实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过还是想听夏子君怎么介绍。

于昭僵硬地坐在他旁边,浑身不适,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他自己是被强硬拉来的,然后自己也为了一杯奶茶而折腰,同意了一番,小情侣俩约会见面自己闲着嗝屁坐在这打扰人家干什么呢?是不是打扰了这甜蜜的气氛?

“啊我是他的朋友。”余昭硬着头皮尬笑着说了这一句。

迟澜点了点头。

夏子君还疑惑着她旁边的男生是谁,刚开口,迟澜便大方向大家介绍:“这是迟盛,我弟弟。”

“哦哦!”夏子君很大声的回答了两下,余昭也点了点头。

夏子君高兴,幸好是弟弟;于昭刮了两下鼻子,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跟对象出来见面拉上自己弟弟来干什么,多让人误会啊。于昭又仔细想了想,自己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蹭杯奶茶插入俩情侣亲密接触的时光也真的不好意思。

不过,这俩姐弟是吃帅气长大的吧,不光弟弟长得帅,姐姐也很御,说起话来也有一副御姐的样儿,不说话时冷酷优雅。不过夏子君就好这一口。

“20号,21号。”店员小哥在柜台喊着。

于昭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迟盛,他也正准备去拿奶茶。余昭一脸的“卧槽牛逼”,迟澜手托着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夏子君,微微一笑:“我们的号数都是相连的呢,好幸运哦。”

夏子君笑了笑:“是呢。”

于昭感觉自己都要被恶吐了,夏子君什么时候这么绅士了?迟盛已经把奶茶拿回来了,扫了一眼余昭,把奶茶放在桌上然后坐下。于昭愣着了,夏子君猛地冲余昭踢了一脚,表面上满面春风对着迟澜,背地里示意他去拿奶茶。

于昭被踹醒,还没来得及反击,忽然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他瞪了夏子君一眼,算了迟澜在这,不好意思动手。

端了奶茶过来,他递给了夏子君一瓶,自己规规矩矩的搁位置上坐着吸着奶茶,盯着手机屏幕。

“迟盛,你跟于昭去坐隔壁那一桌,我跟......”迟澜犹豫了一会儿,眼神往隔壁桌的桌面一扫,然后又转过头看了夏子君一眼,“跟你姐夫单独聊会。”

估摸着这会儿夏子君肯定心里按捺不住激动,心里的花都疯狂盛开,然而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正经人的模样,于昭感觉自己真的不仅要被他恶吐还要被他笑死,说句心里的,就是嗤之以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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