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41

思索之间，闻皓已经凝神看着自己的女儿很久了，他此时又在想什么呢。咏絮笑着打破沉默：“快坐吧。”闻皓听言看向她，眼中似有温柔情愫，但并未说出口，只是很小心的抱着孩子坐在了椅子上。

扁连山忙招呼咏絮道：“咏絮，菜都买好了吧，快做饭吧，让升儿看着闻蕾，我去写药方。”咏絮本来正出神猜想着夫君方才的心意，这时也不得不回过神，闻升上前抱下她怀中的孩子，两婆媳都离开了正屋，徒留两兄弟各抱着个婴孩默默无言。

若不是侧屋里还有屠苏等人，这对兄弟恐怕真的要将沉默发展到白热化阶段。

襄铃察言观色，总觉得闻家的家事很不简单，为何闻升对自己大哥有那么大的排斥感呢？闻升抬眼间也看到了襄铃，闻皓见此解释道：“这几位是我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他们来找娘看病。”

“我知道，”闻升低声回应，“这位襄铃姑娘就是我说的那个砸徐叔场子的人。”闻皓微惊了一下，襄铃这时忍不住走到闻升跟前：“我又不是恶意。”“砸场子都不算恶意？那你说徐叔现在还能在街上变戏法吗？”闻升毫不示弱的反击。

“好了，闻升，事情都过去了。”闻皓只能尽力劝着，他明白自己弟弟的脾气，就一个字——倔。

襄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啊，都是她自找麻烦，能怎么辩解？可她也不明白，三年前还跟闻升见过面，他就这么把她给忘了？更没想到的是，很久以前的兰生，多次转世，性情竟变成这样，早已全然不似过去那般对她一见钟情、百依百顺了……

闻升见襄铃闪烁其词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实在也不好意思，只得自顾自望着怀里睡着的小侄女闻蕾，一边朝后退了一步，看到对方腰间那块珸石，就觉得不能靠近。

闻皓眼见着弟弟的举动，有点疑惑，他这弟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还会对一个姑娘显出无措？难道……

襄铃忽然觉得气氛越来越压抑，忙转过身去找屠苏晴雪了，明明知道兰生和他不是同一人，可是心里还是莫名的想从他身上寻找些熟悉又遥远的亲切感，终究还是自欺欺人吗？

此时，晴雪还留恋的拉着屠苏的手，想了想道：“苏苏，我曾在这里认识一个人，就住在五台山上，她善养花草，常年定居在此，对此地的植物很是熟悉，你去找药，可以拜访一下她。她叫粟芸，大概十年前我路过这的时候，碰巧她临产无人问津，是我帮她产子，可最后她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今年她应该三十出头，如果她现在还住在山上，你能帮我向她致歉吗？”

“好……晴雪，你一直都在世间游历，是不是帮助了很多人？”屠苏忽然这么问道，晴雪一脸风淡云轻：“与其说帮助别人，不如说见惯了生离死别，有很多事情或许真的从一开始就不可逆转了，帮助别人，终究不是别人，也不能体会到别人心里的哀苦，世间之人，没有谁能一帆风顺。”

言罢，她又释怀轻笑：“不过，能尽力帮助别人却是很有意义的事，至少那份助人之心实在难得，虽然不能凭一己之力将所有陷入困境的人都救回，但能有这份心并付出行动，不能瞬间救赎众生，却能将这美德传递，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也一直都记得苏苏的心愿，我想苏苏也是这么想的吧？”

屠苏若有所思的垂下眼想着，又默默抬起目光：“晴雪，我觉得，救赎一个人有很多方式，只是不知在那个时候究竟是救还是害……”晴雪有些不解：“什么时候？”屠苏却淡笑着摇摇头：“随意一说，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切忌动用灵力。”晴雪沉默了一会儿，只能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