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课之后,屠苏追上林儿,将另一张喜帖交给她。“林儿,替我把这一张,交给你爹。”
“哦……可是,爹和我用一个不就可以了吗?屠苏哥哥你为什么不亲自给他?”林儿道。
“我……还有很多事情……所以拜托你了……”屠苏道。个中缘由,当然不能说与林儿听。梅安夜痴恋晴雪多年,专一不二,这是晴雪和屠苏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他二人忽然就要成亲了,自是谁也不好亲自去告知梅安夜。
“好吧,那我去带给我爹……”林儿心不在焉道。
“林儿,你怎么了?有心事?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屠苏察觉了她的失落,俯身看着她的脸,关切问道。他一直将林儿当做一个幼小的孩子、一个小妹妹看待,又如何想得到,此时这个小女孩心中的失落,竟是因为他的喜事?
“没有,我很开心的!……屠苏哥哥再见!你们一定要幸福!……”林儿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自己此时无法将这微笑假装太久,她也知道自己再度面对屠苏一如既往的关切时,脸竟然红了,于是她只能转身就走……
这一夜,林儿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看着房中狼图模糊的影像,她心中默想,娘,女儿以前和您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作为人,竟会有这等复杂的心情……
而梅安夜,自接到林儿递来的喜帖之后,便沉默寡言,只是在案上,细细地描摹着那蓝衣少女姣好的容颜,一壶酒相伴,彻夜未眠……
婚期前六天开始,屠苏已经不再去工作,而是全心准备婚礼的事情。如今桃花乡已经传开了苏雪即将大婚的消息,屠苏即使是去定制新婚床的时候,也是被热情地祝福一番。
现在无课,屠苏开始去给自己的近龄同伴们发喜帖。
当小石和阿蒙接到喜帖的时候,都是拍了拍他的肩,赞道:“你小子果然说到做到,原来小时候那些话不是说来玩儿的,你真的实现了娶晴雪姐姐为妻的决定……”
而在夏儿家的经历,却令屠苏非常不忍。他与晴雪犹豫着商议了半天,这夏儿究竟由谁来请?最终还是决定由夏儿的儿时玩伴屠苏亲自来请。
当他将喜帖递到夏儿手中之时,夏儿眼中已泛起一层雾气,她凄然一笑,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最近村子里都在传这件事情,我一直不信,不愿相信……我一直还当做这是假的,就如同小时候你说要娶晴雪姐姐,我也说服自己不信一样……今日你亲自来通知,我总算是信了……”“夏儿……”屠苏轻声道。此时,明明没做错事情,他却不禁对眼前女孩产生了愧疚和不忍之情。“夏儿,五天后,我和晴雪就要成亲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
“五天后……”夏儿轻声重复,打断了屠苏的话。“那么,屠苏,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屠苏疑惑地说了两个字,就已恍然,轻声道:“……是你的生日。”
“嗯……是啊……五天后是你的生日,我比你大五天……今天,是我的生日……”夏儿柔软的声音微微颤抖,说道。
“夏儿,对不起,我……忘记了……”屠苏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是如此残忍,歉然道。
“没有关系的……你大婚在即,忙得不得了,而且你已离开桃花乡那么多年,一时忘记了,也正常得很……屠苏,既然真的要娶晴雪姐姐了,那你们……就一定要幸福……”夏儿说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滴滴掉落。
屠苏本能地伸出手,想像小时候关心伙伴那样去为她擦去眼泪,却在半空生生收住了手。他有什么资格背着晴雪去碰她之外的女孩;他又有什么立场,再去为她擦泪、徒增她的伤心?果然人一长大,一切就已无法单纯地保持如故,逝去的童年,是再也找不回了……
从夏儿家出来,屠苏心中若有所失,深觉这世间很多事情真的是难以顾全,无可奈何……路上碰到一些与他熟悉的村民,他们都会满面笑容地祝福他与晴雪,他便一一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