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止羽能感觉到,愈是靠近女娲神殿,眉心的炙热就愈是强烈。他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当他到殿前,天际瞬间划过一束流光,着一袭白衣的安长栖恰好也落在了他身旁。
南止羽能清楚地看到,安长栖的眉心闪烁着一个金色的符文。
“长栖?你怎会在此?”
安长栖故作神秘地笑笑,未曾回答南止羽,大步走向神殿之中。
南止羽见他不曾理会自己,反而转身就走,连忙追上去,拉着安长栖问个不停。
“你眉心的符文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也是座下灵兽?”
安长栖笑着说:“我说过我不会落下你一步的。”
“好啊,这你都不告诉我!”
南止羽作势要去打安长栖,而安长栖似乎也预料到了,正准备防守。此时,女娲神像大放异彩,女娲的影像浮现在南止羽和安长栖的面前。
“拜见女娲娘娘。”
二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行礼道。
“南止羽,安长栖,此次唤你二人前来,是有要事要付与你二人。”
“愿听娘娘差遣。”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连笑容都那么庄重。她示意南止羽和安长栖二人起身,接着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命你们即刻前往昆仑山脚的璃郢溪,寻得天祁莲,守护吾女出世。切记,不可惊动六界。”
“女娲之女?”
南止羽有些疑惑。他白泽一族曾在洪荒之地生活许久,而昆仑山就在洪荒之地的边境,他为何从未听说过有璃郢溪此处,更别说什么天祁莲和女娲之女了。
“不错。你们前往,不得有误。”
“领命。”
南止羽和安长栖领了女娲的密令,便立即往西北方的昆仑山去了。
对于他们此等已达上神之境的神来说,数万里的路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罢了。
南止羽望着眼前巍峨而又仙气缭绕的昆仑山,心中百感交集。这昆仑山之后,可就是那洪荒。
想当初,他们白泽一族受尽排挤和迫害,逃至六界边缘的洪荒之地苟延残喘。那个时候的他们,如丧家之犬,狼狈至极。
他仍记得,初来洪荒之时,此处那些原先就犯了错或是被迫害至此而心理扭曲的人,不断地袭击他余下的族人。那几日,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族人惨死的消息,简直生不如死。
可他依旧忍受下来了,重振白泽雄风,击退了洪荒蛮人,在洪荒之地独霸一方。可他不曾止步,他要带回整个族群,回到神界,回到洪荒八族,洗刷屈辱。
结果是——他成功了。他不仅带回了整个族群,恢复了洪荒神族的身份,还修得上神,成为座下灵兽。
如今,再回到这是非之地,他不再是那样狼狈不堪,他披挂着荣耀,身负重任而来。他能听到自己沉重而有力的心跳,如雷般充满力量。
此时的他,眼里只有坚毅和骄傲。
“又想起往事了?”
安长栖见南止羽定定地望着昆仑山,眼眸时不时地闪烁着光辉,他又怎会不知南止羽心中所想?
“别想了,都过去了。如今,还是完成任务要紧。”
安长栖搭上南止羽的肩。南止羽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们寻找良久,丝毫没有感受到女娲血脉的气息。若不是女娲娘娘的威严不可侵犯,他们都要以为女娲是在耍他们了。
“我对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可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璃郢溪。”
南止羽向四周望了望,依旧没有什么新发现。
“女娲娘娘既是要我们来此,必有此地,再耐心寻寻吧。”
于是,二人又开始绕着昆仑山脚寻找起来。在第四圈之后,连安长栖都要几近放弃了。
: “这昆仑山仙气缭绕,不少仙人和妖会在此修行。女娲娘娘是不是怕有人会进入璃郢溪,而布了结界?”
安长栖猜想道。南止羽觉得有些道理。
就在此时,一朵梨花落在了南止羽肩头。南止羽疑惑地拾起梨花,向四周望了望,此处可没有梨树啊。况且此时恰逢秋季,梨花又怎会开放?
“长栖,你看这梨花。”
南止羽把这梨花给了安长栖看。
安长栖接过梨花,听完南止羽的疑惑,他心中也生出一丝不解。他细细感受了这梨花,这梨花内似乎有灵力波动。
“这梨花有灵力的波动。”安长栖对南止羽说,突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止羽,这其中有一丝微弱的女娲血脉气息。”
麒麟一族生来就对世间万物有着独特的亲和力,他们对每个生灵身上独有的气息都十分敏感,更别说是女娲的血脉气息了。
安长栖捏了个诀,施法于这梨花之上。梨花竟像是活了一般,向一个方向飞去。
安长栖和南止羽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麒麟一族独有的追魂诀,普遍到几乎每个麒麟族人都会。此诀虽普通,可偏偏有着巨大的作用。
梨花飞至一棵古槐树前,便消失了踪影。
安长栖和南止羽追至此处,发现不见了梨花,料想此处定有结界。
安长栖抚上古槐树的树干,他似乎感受到了不对劲,因为其上的气息不是古槐树的。
安长栖长袖一挥,“古槐树”如同剥了皮一般,表面的树皮和叶子纷纷剥落,化作荧光。而后显现出的,便是一棵巨大的梨树。
梨树上开满了梨花,雪白得如同披了雪袄。纯净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蔓延而开,引得四周的神兽都纷纷前来围观。
南止羽仔细打量了一下梨树,结界对于他都是小菜一碟。既然女娲娘娘说不能惊动六界,那么结界定不许打破,所以一定有入口。
南止羽从下而上看着大如巨伞的树冠,这儿的灵力波动要弱一些。入口定在此!
果不其然,南止羽和安长栖腾身入了树冠之后,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了。
眼前是一片梨花林,少说也有数十里。雪白的花簇中隐约可以看见棕色的树干,映着蔚蓝的天空,显得十分悠远。这可是个小天地啊!
可他们二人却无心看这美景,因为远处有着源源不断的灵力外泄着。他们都觉得有些压迫感,不知是天祁莲的灵力还是女娲之女的灵力。
两束流光疾速划过,在天祁莲旁停留下来。天祁莲还是花苞状,未曾开放。
南止羽和安长栖联手布阵,稳定住这里的灵力,以免这里受到灵力的冲击而坍塌。
南止羽看到,天祁莲内部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闪动。这就是那女娲之女?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南止羽和安长栖已是精疲力竭,即将要撑不住之时,天祁莲突然开放,灵力猛地外放。
南止羽和安长栖只觉身后一股大力将他们二人拉离了此处,而眼前一束强光刺的他们睁不开眼。半刻钟后,他们才能看清眼前,惊奇的是,那股强大的灵力竟未伤他们分毫。
而天祁莲上方,悬着一个女子,身着粉蓝色长裙。由于距离过远,南止羽实在是看不清那名女子的相貌。
“那就是女娲之女?”
安长栖不确定地问道,眼神却未离开那女子半步。不知道为何,即使他也未曾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却已被深深地吸引。
“这女娲血脉的气息太强烈了,你问我?”
二人靠至近前,对女娲之女行礼道:
“拜见女娲之女。”
而那女子缓缓下落之后,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南止羽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绝美的面容,可最令他入迷的是,她如玉的面颊上嵌着的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眸,丹凤眼的眼阔盛着这一对闪闪发光的眼眸,纯净似水,一尘不染。
“喂,你们是谁,这又是哪?”
“此处是璃郢溪,吾等乃女娲座下灵兽,奉命前来守护女娲之女出世。”
“座下灵兽?那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座下灵兽是由女娲娘娘钦点的,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女子思考了一阵之后,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不是东西?”
南止羽听闻,气得差点一剑砍死她。不过,还是被安长栖给拉住了。
那女子见南止羽气成这样,委屈地道:
“不是你说座下灵兽不是东西的嘛……”
南止羽见她这般委屈,更是怒火中烧。合着还是我的错?要不是她身上的血脉气息,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女娲之女了。
安长栖见南止羽气成这样,也无奈极了,只能尽可能地拉住南止羽,不让他大打出手。
“我这朋友向来如此,还望您不要介意。”
“还是你好说话。你也别这么称呼我,感觉怪怪的,叫我安歌吧。”
“安歌?你名字叫安歌?”
“喂喂,怎么看你这么激动啊,你站哪边的?”
南止羽见安长栖有些小兴奋,便拍了他一下。他可不希望安长栖和这女娲之女凑在一起,不然他可能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我中立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吵了。呐,我不喜欢什么客套的,我叫空桐安歌,你们直接叫我安歌好了。”
安长栖和南止羽对视一眼,都傻了。尤其是南止羽。
我们……什么时候吵了?而且,这么快就和这个女娲之女熟了?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还是防着点好。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去复命了。”
安长栖最先反应过来,看了看天色,收了天祁莲,说道。
而在出入口处,南止羽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看了看身后的梨花林。在某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隐在梨花林深处,不过也就很短的一瞬间,短到他以为是幻觉。
可就是这个幻觉,停留在他心中良久,不曾抹去。虽短暂,却又那么真实。那个身影,竟是如此吸引他。
殊不知,数万年后再想起,会发现,这是所有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