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十

那天之后，点墨专心养伤。偶尔背着司空溟偷偷去采毒草制毒。日子一天天过去，点墨的伤势也在不断地痊愈。就在她决定告别司空溟的那一天，他却不见了踪影。点墨原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但直到当天傍晚，司空溟都没有出现过。

　　天比寻常时候暗得快，将有下雨之势。点墨心也越来越烦躁。平时那个总围着她转，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天天一副灿烂笑容的人，突然不在她身边转悠，让她很不适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到时候她还得回望津。点墨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吼”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点墨心一惊，那家伙不会跑林子里去了吧。不可能，他明明还告诫自己不要去，又怎么会自己一人去呢。但她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向外跑去。

　　“唔，力气还真是大呢。”司空溟被拍在树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黑豹在他身边打转，随时准备扑上去吃了他。司空溟将怀里的两只白团子抱得更紧。

　　“啪嗒，啪嗒”雨渐渐下了起来，点墨四处寻找着司空溟。最终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边看见了沾满血的司空溟。

　　司空溟看见她，朝她微微一笑，“怎么这么不听话，跑出来做什么？下雨了，也不知带把伞。”雨水打在司空溟的脸上，湛蓝的眼里满是宠溺。

　　“你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点墨走近他，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从她脸上滑落。她蹲着他身旁，攥住他衣服的一角，“我的心没有到坚如磐石的地步，你这样，我会心疼。”

　　司空溟怔了怔，他没想到点墨会这样，心里乐开了花。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搭在了点墨肩上，被她扶了回去。点墨将他伤口处理好，最终决定再晚些时候回去，这个男人她实在放心不下。

　　“对了你今天去哪了？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样子？”点墨好奇地问。

　　司空溟突然想到那俩只白团子，对点墨说：“我今日去采药，看见那头黑豹在追两只白兔，一不忍心就给救了。”点墨拿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抖，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刚刚说什么？”点墨的手在微微颤抖。

　　司空溟发觉到了点墨的不对劲，扶住恍惚的她关切的问：“怎么了？是淋雨感冒了吗？”点墨推开他的手，转头看见两只白色的兔子卧在门前，红色的眼睛让点墨感到触目惊心。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主人，你想白落吗？”

　　点跌坐在地上，司空溟心慌了，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颤抖的点墨安抚着她。每当回想起当年那件事，她都感到心如刀绞般痛苦。

　　“墨墨，没事啦。现在你的身边有我。”司空溟温柔如溪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渐渐平复了她的心情。点墨的眼眶红红的，司空从未见过她这样叫他心疼。

　　“墨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叫做傻子，疯子吗？”司空溟将她又往怀里楼紧了些。“那时我一心孤傲，被师哥赶出来历练。我曾到过很多地方占星卜卦，但是没有任何一人信我。”

　　点墨看向他，司空溟无奈的笑笑，仿佛好像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司空溟继续说：“那时大家就已经喊我疯子，甚至是招灾人。无数人对我嗤之以鼻，那时我才明白人们不是信我，而是信任一国之君所信任的我。”

　　点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在她眼里司空溟仿佛在生气又仿佛是无奈。司空溟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事了吗？”

　　点墨眼神一黯，白落是她未解的心结，是她一生的愧疚。沉静了片刻后，点墨缓缓开口，“我曾经是个蛊灵师，那时我花费两年时间练了只蛊灵，名唤白落……”

　　当年，与君山还未被降下天罚。点墨身边总是跟着个白发红眼的少年，少年名叫白落是以白兔为原体练出的蛊灵。那时点墨很少关心身边的白落，整天沉迷在巫蛊书籍，秘药灵术中。而白落每天都替点墨打点好一切，理所应当一般。但是白落一直都很羡慕其他蛊灵，他们所做的仿佛更能体现他们存在的价值，更能得到主人的青睐。

　　“主人，阿骨大人送来了几坛月桂酒。白落给您放到储物间了。”

　　许久，埋头制药的点墨才应了一声。白落对于这个主人既感到自豪又有些许落寞。直到那一天，与君山大火。他和他的主人侥幸存活了下来，从那天开始点墨更加沉迷于秘术了。然而修习禁术的人自古以来就几乎无人成功过。

　　白落为保护点墨不遭反噬而承受了这一切，点墨亲眼看见白落倒在了自己面前。自后噩梦缠身，再也不练蛊灵。白落死前是面带这笑容的，他认为自己很幸福能作为人身来陪伴着自己的主人。他对点墨最后的一句话是：“主人，谢谢。能为主人去死是白落毕生夙愿，请不要为我感到悲伤。”

　　点墨眼角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司空溟轻轻为她拭去，紧紧抱住她。点墨望向司空 溟，“即是我是个恶人，你也打算要我吗？”

　　司空溟毫不犹豫回答道：“此生只你一人。”更何况你本就不是什么恶人，你是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星辰。属于他的星星。

　　点墨感到心中有如春水灌溉，现在她纯粹想要和他在一起。她合上眼，吻住了司空溟。她仿佛可以去爱他了，即使会有困难，但她相信只要是他，她就可迎万难。如果是他，他也会为她奋不顾身。

　　转瞬即逝的相逢与离别，每一个瞬间，她都想要去珍惜。

　　沈玄枵回到望津的那几日，一次都未从亭阁中出来。直到阿骨开始发火去找他，沈玄枵才从里面出来。

　　“主上伤情够久啊，神女殿下醒来后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吧。”阿骨皮笑肉不笑。

　　沈玄枵笑了笑没接她的调侃。阿骨也就没继续，而是一脸严肃对沈玄枵说：“刚刚玄鹰传信回来了，密函之事不简单。”

　　“无妨，继续让点墨去查吧。之后我会去乌北一趟。南凤就拜托你了。”接下来就只有鹑尾和美人骨了，南凤马上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