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外面起了雾,黑里透着灰,浓浓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车窗里侧上了一层了水气,黑黝的高速公路上从大连发往上海的奔驰大巴开的相当稳当。
咪咪半躺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那是把十分锋利的匕首,刀逢闪着寒光,凡特地从外贸市场给她买来防身的。他们提前三天就去定车票,正值春假结束客运高峰,火车连硬座都早就定没了。凡起先要让咪咪坐飞机回去,咪咪不肯在让他多花钱,那么剩下只有汽车可以选择了。凡说不放心她一个人,火车上有乘警,所以,抢劫,强奸案多发在长途汽车上。咪咪想了想说,咱们去买把匕首吧,长的特帅的那种,有人惹我,我就阉了他,没人惹我我就削苹果吃。凡说,给你买把瑞士军刀吧,咪咪摇摇头,执意要那种两面开锋,身长6寸,如短剑状的。
咪咪从小尚武,别的女孩子抱着洋娃娃梳辫子,换衣服那当会儿,爸爸买给咪咪的娃娃被她剪掉了手指头,画花了脸,头发如杂草般扔在玩具堆里蒙尘。她自己天天在腰上挂了把塑料的长剑,再把家里的沙发巾扯下来往身上一批,号称“飞天女侠”,自我陶醉的不得了。
偏偏那个时候,邻居家有个小男孩还特别的贱,他比咪咪大了一岁,乐不颠的拉着他姥姥去市场买了一把木头大刀,主动要求当咪咪的随从,咪咪大喜过望,就把另一块沙发巾也扯下来“赏”给他,给了他个封号叫“入地男卿”
从此,两个小人没事就打着玩,啊,啊乱叫着你追我赶,蹦上跳下,疯疯颠颠痴头怪脑的。有时咪咪还会学着电视里慈禧的样子发号施令,那个男孩就单膝跪地“ 咋 ,咋 ,咋“地配合默契,弄的咪咪都快美天上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二去的,咪咪就“下嫁”给了这个随从,物理意义上的初吻,芳龄5岁就没了。这似乎是很自然发生的事,上天入地的神仙眷侣嘛,看来男孩从小就有泡妞的技巧,成年后追逐雌性的本领在人之最初已现露端倪。
(2)
咪咪躺在车床上有点无聊,没有什么坏人可以让她紧张兴奋,苹果也吃够了。她扔开匕首,开始用手指头在布满水汽的窗上画字,先画了个猪头,又画了朵小花,然后在旁边写春的名字。
滴滴,正当她处在半无意识,乱涂乱画时候春来了消息:“明天什么时候到啊?”
“早上”咪咪很高兴,马上回了一条。
“几点呀?”
“七点半车到,怎么了来接我啊?”咪咪有点兴奋了,她想起了明天周日,春休息 。
他不会那么好吧,咪咪想,但心里又好想他会来接她,转念再一想,就算他要来,我也不会让的,太早了,车站离他家那么远,人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的,怎么可以让他劳顿呢,反正也没什么行李。
“不是了,我问问“
唔,咪咪心里掠过一丝期望后的失望,后来想自己本来就不要他来的么,也就没什么了。
(3)
汽车按时进了站,咪咪觉得浑身累的要命,毕竟是在车上,车在晃,人也放不平,睡不太好。前一天晚上也没睡好,照照镜子似乎黑眼圈比较严重,咪咪叹了口气,收好了镜子,拎着行李箱,疲惫地出了站。
回到家先洗簌一番,整理一下。正忙着呢,春来了消息问她是否到了。咪咪说到了,然后马上又说当天要来见他好不好?春说“好啊“
咪咪又说,我什么时候来呢?早上肯定是不行的了。春说“下午早点吧,还可以在外面逛逛。”“听春那么建议,咪咪心里非常高兴,倒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他,说句实在话,咪咪感觉太疲惫了,真想吃完午饭好好的睡一觉,再说她也想让春看见漂亮精神的自己。不过,春说要早点,她真是由衷的高兴,因为只有纯粹的炮友才会只在床上见面,想起了杰,咪咪就恼火,不知道当初自己那根经搭错了。
到底,咪咪还是没能睡上午觉,忙忙碌碌的也就到了下午2点多。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苍白虚弱,她急急忙忙地往脸上拍了点胭脂,点了下唇彩,选了件很洋气的宽松套头大毛衣穿上,围上同色系的长围巾,看看镜子还算满意,就骗着父母是去学校,甩门赶车见情人去了。
(4)
从咪咪家座落的浦东三林塘到徐汇区繁华地带,虽然说只需坐572一趟车,但路途还是非常之远。
大上海真不愧为大上海,许多初到此地的外地人民们都会对上海这个城市的地域广大和交通拥挤倍感头痛。凡常对咪咪说,在他们白山老家,花个五元钱,的士能带你溜遍整个白山市,在上海,嘿嘿,估计500也拿不下来。
更逗的是咪咪的研究生同学小钊,他的女友在南京,他说他搭地铁转火车去南京的时间,和从交大学校本部做公交车加步行去闽行本课生校区基本持平。可见,如果你是一个好静不好动的人,那么即使你在上海生活了10年,如果还有地方没去过,也没什么可以惭愧的,这样的上海人可真不少呢。
冬天天黑的快,当咪咪下车来到他们的约定地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每次约会,春都很准时,比咪咪要早到些时间,这次,春是必须来接她的,因为他搬家了。
见到了春,咪咪很高兴,过了个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瘦,头发有点长,很漂亮的挡住了一侧的前额,他的眼光从来不闪烁游弋,定定的透着锐气。鼻子很挺,脸颊消瘦,让人感觉秀气又棱角分明,很象卡通帅哥。咪咪觉得春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男生,反正现在看着就比第一眼要顺眼多了。咦?宝贝本来圆润标致的嘴唇怎么有点干呢,看着要裂口的意思,看来过年在家辛苦了,前一段工作也许太忙,休息的不好吧,咪咪想。
春没有和她说话,很随意地挖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咪咪很习惯地跟在他后面走,慢慢地两个人变成了并肩而行。
咪咪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这次回来看到他有点紧张,但走在他身边又觉得很高兴,想笑。咪咪想,完了,我一定是爱上他了。王菲的“开到荼靡”里不是有一句话吗?叫:“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却,心有余悸”。
春的新家离老家不算太远,出了地铁徐家汇站一号出口,往右一拐,走上10来分钟就到了。咪咪从来不记路,只要跟着别人走,那条路即使走上100遍,估计她还是不认得。现在她在春的新家门前站住了,抬头看了下门牌号,努力地记了一下。这样咪咪想,下次她就能自己摸来了,不用春每次都去接她。可惜,之后的一番云雨加上点焦虑,咪咪还是七荤八素的给忘了,下一次还是春来接的她,并被他骂了几句。
(5)
春住在四楼,只有几件简单的家俱和一张交宽的单人床,小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点也不象一般男孩子的家。进了门,咪咪在床边坐下,几个星期不见,好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她没敢直视春,有点尴尬地偏过头去,装做打量这个屋子的样子,接着脱口而出 “没想到这么干净!”
“我是那种很邋遢的人吗?”春有点不悦。
呵呵,咪咪心里笑着想,你要是邋遢,我会和你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咪咪连忙补救。
边说,她边起身去看春放在床对面柜子上的小物件。
春也站起来,走了两步,双臂轻轻地从后面环住了她,紧了紧,脸贴着她的脖子,吸了口气,象个小孩样的笑着,咪咪回头看看他的笑脸,心里甜甜的。刚才的尴尬消失了。
上海两月的天气并不暖和,特别屋子里,不开空调阴冷阴冷的。春家的空调是“冬冷夏热“的,不开也罢。现在这两个人躲在被子里,开着电褥子。春的气息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战斗还没开始呢,咪咪的背上已经微微起汗了。
春从背后环抱着她问道,你觉得它变小了么?
咪咪有点丈二和尚 ,说没,没有啊吧
春说我觉得它变小了, 说的很轻 , 语气却似乎不容置疑
咪咪扭头问他 ,你过的好吗?
“还不是那个样子,涨死了,消防队员又不见了“ 瞬间,春又开始开玩笑似地诉苦。
“呵呵“ 咪咪被逗乐了,也就没有有再细想春的话 ,专注他给她的享受了。
当两个人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墙上挂钟的长短两根针合在了一起,才晚上六点半。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战斗结束,现在大家都觉得饿了,赶快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吃完饭,春说逛逛吧,咪咪很高兴能和他一起逛街,春买了点自己爱吃的宫廷陶酥和南瓜饼。一个劲地推荐给咪咪,咪咪本来不好甜食,不过看春那么喜欢也就吃了点。的确,味道还不错,香香甜甜的,和心里的感觉一样,于是,她又吃了几块。反正咪咪的好吃,春看惯了,她和别的女孩不样,不爱装秀气。
咪咪觉得时间太短了,虽然现在心里挺高兴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内心的感受。想着明天是周一,虽然春休假,但是自己开学已经延迟了,再晚,哪怕就一天,心里也不塌实,在说了来日方长嘛,所以一定要去实验室做课题了。那么现在是晚上8点半,如果12点睡的话,两个人只有3个半小时能清醒的在一起了,该如何去珍惜呢?
一阵冷风吹过,咪咪打了个哆嗦,天空居然飘起雨,春长叹了一声说“难得在一起逛,怎么还下雨?”
这话咪咪听了很受用。她觉得有点冷,暗怪自己为了漂亮穿少了,粗棒针织出来的大毛衣全是洞,透风。她禁不住往春身边靠靠,又想,为什么我要去珍惜这三个小时呢,还有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呀,但感觉就是难过,看时间那么一点点过去了,一点点过去了,却什么都没发生,可又能发生什么呢?我这是怎么了?咪咪闷闷地走在春身边,心里有点堵。
的确,我们会莫明的焦虑,担心,不快,种种的情绪的袭来看似毫无头绪,其实暗藏锋机,可惜我们都是凡人,我们有着第六感和潜意识,但我们无法先知先觉。我们象木偶一般被命运之绳牵拉,认真无悔的表演,表演精彩处,我们感动的也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