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天旗望着黄昏时分渐渐西沉的斜阳，看着窗前帘子上的斑珀树影。一切都浸染在金黄色温暖中，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和幽函的距离变得微妙。平时工作时间他只顾教学，两人远没有现在相处时间长。以前的温柔的，永远支持他的女人好像永远消失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以前不信，可现在却是真的。反而琮瑞喜欢粘着姑姑。

         晨曦和天赐深爱着彼此，许是因为这段特殊经历，前缘天意仿佛早已注定。甚至舅舅早有打算让两人订婚，而平静的生活被一人的介入打破。天赐刚进王家门，没发现爱人的影子，却看到正对着他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位妆容精致的妇人，时尚的短发烫得极有艺术性，并打理得一丝不乱。身着月白色的旗袍，身材消瘦。黑色高跟鞋衬出她高贵气质，这几年没见，竟没有显老。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精心描画过的柳叶眉，“伯母，您好！”天赐心里直打鼓，这位未来岳母可不好相处，“粉面含春威不露。”正是这等不怒自威。她的目光犀利，有穿透性，好像可以看穿他。“方天赐，我们好久不见！”她马上大喊道：“晨曦，下来，你妹夫来了！”他马上感到招架不住，晨曦慢慢下楼来，明显她也没料到妈妈会现在回来，态度还与之前一样。这几年她和爸爸会定时去国外看望妈妈。还会陪她住很长时间。主要以治疗为主，她亲眼目睹妈妈的痛苦，从以前有名望的画家，到美人迟暮，精神还出严重问题，药物用得再好，也无法根治她的愧疚。而这愧疚愈深，对天赐的恨意就愈深。她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到：“天赐，我妈刚回来。”

          “晨曦，你怎么回事？你竟然还在和他交往，知不知道羞耻！”“妈，先听我说。”“他是你妹夫！不是他，倩儿也不可能死，不会的！”她又激动，控制不住情绪竟一把抓住晨曦头发，浑身颤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王家的脸面，尊严让你丢得哪儿都是！”晨曦顾不得头皮疼，只希望妈妈消气。天赐吓坏了，想上前拉住她。可舅妈像疯了一样放下晨曦，抄起身边杯子砸向天赐，他一转身，杯子重重砸到身后木墙上，墙上的漆被砸掉一块，“有本事你别躲！我好好的女儿毁在你手里！现在又来纠缠另一个！你当真不怕报应！”又拿起一个花瓶砸过去，晨曦见状立刻挡在前面，“妈，您冷静点，不怨他，怨我！”“哗啦”一声瓶子碎了一地，恰巧一片瓷反弹起来扎到晨曦胳膊上，一瞬间血流如注，地毯上红了一片。舅舅刚进门就吓了一跳，“干什么，这是！张姐，快打电话叫医生！天赐，拿急救箱！”自己急忙带女儿冲洗伤口，

　　“血，好多血！不好，倩倩受伤了！不！”舅妈明显又受刺激，意识又混乱了，抱着头挣扎，“不许伤害我女儿，我杀了你们！！”“爸，快，别管我，看妈怎么了？”舅舅忙扶自己妻子，“别怕，我们女儿没事，我在这儿。”他把妻子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直到她冷静，无力躺在他怀中。他抱着她上楼，不忘叮嘱天赐，“孩子，只能拜托你先照顾晨曦，我得先顾你舅妈。”“您先照顾舅妈，别操心这儿，有我！”

         天赐用纱布和药棉帮她止血，这伤口有些深，换了一块又一块带血的药棉，他的手在抖，这层层血色在哏前不断氤氲开，他头晕得站不稳。心里像被刀刺了许多刀。最爱的女人因为自己被伤得这样深！自己做了什么？晨曦觉得胳膊上不断有液体滴落，轻轻滑落指尖。“没事，天赐。”她苍白的脸上还是带着安慰的笑意。没过多长时间妈妈也赶来，“曦曦，别怕，姑姑来了。”“天赐你歇会儿，别紧张！”医生随后到来，进行了消毒，简单缝合。妈妈和天赐在旁边不忍心看医生的操作，紧紧抓着椅子边，手心冷汗直冒。处理好后妈妈扶她进屋躺会儿，在缝合过程中晨曦愣一声不吭，流这么多血也像正常人一样，除了脸色发白。她从小忍耐力就强。“万幸没伤到脸，好孩子，难为你了！”“没事，姑姑。您看本来好好的在宝宝家住，又为我跑一趟。”“这个孩子，和姑姑客气上了，想吃什么告诉我。”自从舅妈精神出问题后，妈妈格外爱怜这个唯一的侄女。

          天赐在楼下坐立不宁，眼看阿姨张姐忙来忙去自己帮不上忙，“姨，真的谢谢您叫来伯母，不然我真处理不好。”“别客气，你大小伙子处理不好正常，别怕，夫人发作起来就是这样。”舅舅下楼已是天色渐沉，“舅舅，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不，这不能怪你。到是你受委屈了！”他的脸上倦容明显，“晨曦以后还要交给你，你舅舅我老了。”天赐心里格外酸楚。

         回到家后，爸爸发现妈妈一直表情严肃，不禁问道：“孩子伤势没事吧？”“哎，伤痛不要紧，只是她命苦，表面上风光的王家独生女，其实她从小承受多少？嫂子身体不好，孩子也受罪。”“是，这孩子我这个姑父也揪心，真是心里不好受。”妈妈话锋一转，“先不说别人家的事了，我们这两个也不省心，可别掉以轻心。”“不能吧？应该不会。”“以后看吧，你女儿可没忘记她哥哥。先休息吧。”妈妈反复回忆兄妹这段时间相处，以前只有女儿一人少女不谙世事的单相思，现在天旗的变化有点微妙。有一种风雨将至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