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吴世勋直直地看着沈鸢，
看着她神色自若地说着分手的话语，
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远离了自己。
他抓住她的手，却好像什么都抓空了一样。
令人十分抗拒。
“不要。“
”嗯？“
”不要分手，鸢鸢。“
吴世勋伸手，他的左手握着沈鸢的右手，包裹着。
手越握越紧，紧得像是松不开，但沈鸢却还是用了狠劲一把扯开了。
拇指关节处微微泛红着，他的左手在战栗着。
嘴唇紧闭着，脸色微白。
他有些害怕了。
“吴世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那么幼稚了，行吗？”
沈鸢镇定道，但随着吴世勋再一次拉上她的手，她呼吸滞了下，随后再一次拨开了吴世勋的手。
”至少……我们爱过，如今这般，也算是一个体面的结局了。“
她释怀般的体贴且大度，大方地将利刃，捅进了曾经的爱人心中，
纵使彼此也曾是在床间亲密无间，耳鬓厮磨的恋人。
”为什么？“
看着她泰然自若的神情，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却旋踵即逝，
只是可怜的要紧。
”为什么那么突然的就提出分手？你凭什么……不要我了。“
沈鸢看着吴世勋，冷静地，轻声，唤了声他的名字。
”吴世勋。“
”是因为结婚吗？你不想结，我们就不结。你若是不想要孩子，那我们就不要，你若是想要但是怕疼，我们可以领养一个的……我明天给你买叉烧包，好不好……鸢鸢，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试图去牵她的手，却怎么都牵不上了，但还是固执地伸过手去。
卑微地央求着，可是，又哪里来的明天呢。
”吴世勋。“
沈鸢看着吴世勋，冷静地，轻声，再一次唤了声他的名字。
2
”不是，不是因为结婚，也不是因为你想带我去美国。“
”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金材昱吗？你喜欢上他了，还是你们发生关系了？“
”吴世勋。“
沈鸢看着吴世勋，唤了声他的名字。
镇定且自若，像似将整颗真心赤裸裸地裸露在他跟前。
”是，你说对了，我承认，我是动心了。”
沈鸢松了口气一样，仿若轻松不已地说着他和她之间的浓情似蜜。
”你也不用去求证什么，但这不是很正常吗，金材昱可以给我的，比起你，要多的多。更重要的是，不论你承认与否，我们其实都走到了尽头了。”
吴世勋听着真话，心中却执拗地想迫切地将所有事情掰回正轨。
眼眶微红着，但也只是盯着沈鸢，顽固不堪，手紧握成拳，始终离着她的手一两厘米处。
”说谎！你爱的人，明明是我。…… 为什么，要说谎？“
沈鸢摇着头，一字一句地反驳着他。
”吴世勋，不是的。“
”我们已经不相爱了。“
”你说谎。“
”世勋，我们之间剩下的只有不信任了，仅此而已。“
凝望着，眼眸中剩下的仅是表面温柔残留下的无感。
”那天，你见到了沈云岫吧，她搭了你的车吧。你们又到了那一地步呢？就像你疑心我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最后睡到了一张床上了？”
”沈鸢。“
吴世勋低沉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听上去，莞尔动听，却分外的无可奈何。
他伸出手，握住了沈鸢的手。
终于抓住了，却又一下子被挣脱开了。
沈鸢回望着，如是想着，
他大抵，更多的是失望，对于自己无理取闹的失望。
3
于是，她将所有都戳到表面上。
“吴世勋，我听到你和沈云岫的事那天，我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体面地捉个奸，真的挺可笑哈。你，明明是我的男友，我的爱人，可我却不信你。…… 呵呵，但是我转头想想，你不也一样？你疑心我和金材昱，不也和我一样，不信我吗？你说，要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信吗？”
声线悲鸣，无限地泛着酸苦以及失望。
”沈鸢，我从未怀疑过你。“
”说谎！“
她愤然地大声吼了一声，却蓦然地，似乎平静了不少。
“为什么要她上你的车，我明明很不喜欢她的。还有，为什么要跟踪伯贤，为什么，要去掉我进修的名额！你就那么地想把我困在你身边吗？”
她看着他，心中悲呛，连着身子亦有些许发抖了。
吴世勋却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彼此四目对望着。
“说实话，无论是去美国的事也好，还是沈云岫的事也罢，想来想去，似乎那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已。我原本想着，我们会就这样一直，白头偕老一辈子的，可是那好像只是我想的而已，……你让我觉得我就像囚笼里的贡品一样，你不想要了，随手就可以丢掉。吴世勋， 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你。真的没有。可现在……”
沈鸢眼眶将似流出泪水，却很快就敛起了情绪。
只是看着他，冷静地，轻声，唤了声他的名字。
”吴世勋。“
”我后悔了。“
遇见你，与你相爱，似乎耗尽了我人生的幸运和光景。
可是，我后悔了。
4
吴世勋顿怔地呆呆地站在那处。
沈鸢再也忍不住般地，猛地推开了吴世勋，朝着小侧门走去。
吴世勋没有跟上。
沈鸢穿着礼服的身影，再也找寻不到了。
他右拳紧握着，看着洁白的砖墙，突然狠然地一拳地砸向了墙。
”砰！“
手指关节刮蹭着粗糙的墙面，伤口渗出了丝丝血迹。
疼痛总是能够让人最快清醒，却也痛苦不已。
吴世勋看着那面墙，眼睛发涩。
人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小狐狸。
5
沈鸢快步走出了电视台，一阵冷风吹过，刺激得眼泪一下子掉出了眼眶。她仰起头，用着小拇指捻了捻眼泪。
”要上车待会儿吗？“
金材昱下了车，脱下了外套，搭在了沈鸢的肩上。
他静静地陪在沈鸢身旁，看着小停车场前黑乎乎的树林。
”金材昱，你送我回去好吗？“
过了好一会，沈鸢才小声说道。
喉咙酸涩不已。
”好。我已经发了消息给你助理了。“
”谢谢。“
车上，两人皆无言，车载广播在播着情感节目的电台。
是一档粤语节目。
”……我哋，一起嚟欣赏杨千婵嘅，可惜我是水瓶座……“
……
如何笨到底但到底还是我
谁人待我好待我差太清楚
想继续装傻却又无力受折磨
心里羡慕那些人
盲目到不计后果
我就回去别引出我泪水
尤其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
……
沈鸢偏着头，看着车窗外暗黄的路灯一盏一盏地走过，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金材昱停下了车，停在了路边。
”我去买包烟。“
”嗯？“
沈鸢转过头，看向了金材昱，有些疑惑。
”你……“
”你在车上等一下。“
”好。“
沈鸢看着金材昱将车门关上，又将头转了过去。
广播里还在播着那首《可惜我是水瓶座》
……
犹如最结实的堡垒
原来在逐点崩溃逐点粉碎
极固执的如我也会挨不下去
……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
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十年后或现在失去
反正到最尾也唏嘘
够绝情我都赶我自己出去
……
她抬着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淌出了眼眶。
用着手指去抹掉眼泪，却如打开了阀口一般，流出了许多眼泪，。
轻声抽泣着，嘴唇紧咬着，忍着不哭出声。
她真的后悔了。
太痛了，真的。
她咬上了大拇指，身子颤抖着，蜷缩着身子，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6
许久，她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亦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收拾了下自己，等着金材昱回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金材昱才拿着一袋东西上了车。他将那袋东西扔给了沈鸢。
”这个点，药店关门了，买不到冰袋，你先用冰棍敷一敷，要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痛的。卸妆的东西也给你买好了，可能不太齐，不行的话，我让助理送一些过来。……你那个……如果不想回酒店，可以去我那里住一晚上。“
沈鸢低头，愣愣地看着袋中的冰棍以及卸妆水和卸妆棉。
”谢谢啊！“ 她有些僵硬地回应了下，又说道，”你送我去江南苑，我朋友住那。“
”行！“
金材昱点了点头，很快就启动了车子。
沈鸢拿出了卸妆水，快速地把眼妆简单地卸掉了。卸完后，她拿出了冰棍，仰着头，敷着眼睛。金材昱稍稍转过头，看着沈鸢有些别扭的动作，按了几下方向盘，将椅子调低了。
沈鸢吓了一跳，身子不禁一抖，这下，却惹得金材昱突然低头一笑。
也不知在笑什么。
她睨了金材昱一眼，金材昱才忍住不再笑了。
但气氛也算是变得轻松了一些了。
到了安琳家后，沈鸢没让金材昱在继续送她上楼了。
她拎着那袋金材昱的东西，摁了下安琳家的门口。
安琳对于沈鸢的深夜造访，有些吃惊，但还是先让她进来了。
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沈鸢才彻底地收拾干净了，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却被安琳拦住了。
”你今晚不是回酒店住吗？“
”出了点事，就没回去了。“
”出了，……“ 安琳欲问出了什么事却又一下止住了，只是随口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困死了，我先进去睡觉了。“
沈鸢打着哈欠，满不在乎地踢踏着拖鞋走进了房间。
安琳看着沈鸢的身影，皱紧了眉头。
沈鸢在撒谎，非常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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