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坐吧。”

孤妄和薄祭一前一后灰头土脸地踏进大门时，自由头也不抬，倨傲又漫不经心地抬手指了指墙角的椅子：“有话问你们。”

轻视的态度让本就有气的薄祭瞬间怒火中烧，他倏忽抬头，狠狠攥拳，眼里掠过浓烈的血光：“老东西，敢这么对本大爷，摆清你的位置！”

“你别——”孤妄本来也不忿着，谁知身边这爆仗这么快就炸了：“你忘了——”

“哦，这话我也想问呢。”

带着火花的拳头堪堪接近，却已失了力。薄祭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刚才的气势却荡然无存——巨大的威压下，恐惧如利爪般攫住他的心脏，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自由没有使用任何攻击的混舞法，只是简简单单放出了舞法力，就已压迫得薄祭无法继续向前。

而对方面上毫无波澜，眼神冷淡，抬手按下僵在半空的拳头。

“摆正你们的位置。”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瞥着薄祭和孤妄：“你们是混徒，是军人，你们肩负着混族的荣光，混族复兴的希望。”

“你们是混族最精锐的部队，却被小女孩耍得团团转，这难道不可笑吗？”

没什么眼力见的烙茚懵懵插嘴：“什么荣光？什么复兴？老……前辈，我们怎么能和那些低贱的士兵相提并论呀？”

她烙茚郡主和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士兵怎么能是一样的？他们是下等人，是奴仆，是和混乱玩偶地位差不多的东西。混徒怎么能和那些下等人相提并论呢？

烙茚还想继续说，被宿觞一把捂了嘴，怕她再多说两句，明天能站着出门的就只剩他和夜凌法了。

然而自由却意外地没有回头，没有发火，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在一室寂静中，他突然叹了口气。

“毕竟……算了。”

“制定一个符合你们观念的作战计划吧。”他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似乎有些落寞：“写完给我看看。”

混徒内部的小小波澜，自然不会打扰远在城市另一边的天女们。她们有她们的热闹与忙乱，追求与烦恼，比如说现在——

“我回来了。”

冷梦琦要上晚自习，放学比较晚，回仙乐屋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她换了鞋脱下外套进门，笑道：“今天我遇到一个小朋友，你们快看看，认识不认识？”

“谁呀？”安雨熙从沙发上伸出脑袋往冷梦琦背后一看：“咦，这是谁呀？”

“梦琦姐，我不是小朋友了。”比天女们看起来小一点的男孩子走进来：“你们好，我是朵蕊天女小熠的发小，我叫阿聪。”

“朵蕊天女小熠？”李雪婷食指撑着下巴，回忆道：“璀璨天女……我之前见过她们，不过最近没有联系了。”

“她们去舞音世界了。”阿聪道。

“舞音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漂亮吗？是不是那里的人都会边走边跳舞啊？”安雨熙好奇地追问。

“圣云彩国很漂亮，”阿聪挠挠后脑勺：“没有边走路边跳舞……”

“你去过？”苏若曦突然开口。

“是啊，我现在是圣女王亲自选中的舞法天男！”说到这个，阿聪脸上蒙上一层兴奋的光芒：“还给了我宠爱包，让我在璀璨天女她们离开的时候继续守护这里！”

紫宵发出一声没忍住的嗤笑，神宫司未来偷偷掐了她一把，要她憋住。

好在阿聪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个的小动作：“圣女王说，这段时间，混乱力量在这边的活动增多了，可能是混族又想密谋什么坏事，所以派我来帮助你们。”

是夜，南博市。

“最后一个。”

暝圣女忧璇手中的青锋被惨白月光照得雪亮。她用剑尖挑起地上死狗一般的人，丢到旁边的一堆上。

那里已经堆了七八个了无生气的人了。

“混乱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冰圣女星乐悦收起探查的舞法，睁开眼，眼里有月光闪烁，却无一丝柔情：“今晚的混乱也都清除了。”

“不愧是冰圣女殿下。”忧璇道：“对混乱的感知力如此敏锐。”

“暝圣女殿下过誉。”星乐悦回道：“没有你的剑术，我们也不可能如此事倍功半。”

暝圣女忧璇与冰圣女星乐悦同期通过圣舞考核，不久前才获封高级圣女。

按说二人的资历不足以与勇圣女玥绮雅等人一同执行任务，但圣女王偏偏指派她们一同前去。至于原因，虽然未明说，但该知道的人心里一清二楚。

玥绮雅和夜凌法的桃色故事早就传烂了，洛曦和那叫宿觞的不清不楚，还有封茴，谁知道她是孤妄的干妹妹亲妹妹还是好妹妹呢。

这两个新晋圣女，本事没多大，脸上却长着圣女王的眼睛。

南博市这座不夜城此刻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吓人。两位圣女站在高高的市政府大楼顶上，开始“净化混乱”。

忧璇的剑裹挟上一层细碎冰霜，霜花上隐隐有密文涌动。她提剑刺入地上的人胸口，那死狗般的人瞬间死命挣扎起来，张大嘴却叫不出声。忧璇眼睛不眨一下，一剑穿透，那人瞬间不动了。

星乐悦用唱歌般的语调念诵起咒文，洁白的冰霜包裹住地上不再挣扎的人，很快，那人就融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壳，也很快化得灰飞烟灭。

七八个人，很快便处理完了。

两位圣女的净化方式很简单，这是晋升后第一节课就学到的内容。

对于沾染了混乱气息的东西，就要净化。

至于这种净化对于人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谁管他们呢。混乱都该死。

“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太久了。”星乐悦望着这座城市，道：“东音市有圣女的气息，暝圣女殿下，你感受到了吗？”

“是勇圣女殿下。”忧璇说。

“那么我们明天出发吧。”

两个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后，寂静消失，南博市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的喧闹。

【滋滋……据悉，近日失踪人口仍未有音讯……滋滋……警方正在考虑……今日失踪人口再添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