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鸢（中）

【天下第一又怎样，连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只能窝在这里酿酒而已】

“无双，无双，你怎么了？”青澜看着呆坐着一动不动的叶无双，担心的问道。

“啊，怎么了？”叶无双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见清澜担心的样子，笑了笑问道。

“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青澜担心又略带埋怨的问。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叶无双简单的一句话将这件事带过，说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夜凉如水，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清冷，天下无双酒楼的屋顶上，一身白衣的叶无双对着清冷的月色，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

寂寞如他，孤独如他，痛苦如他，在这样清冷的夜里，除了喝酒，又还能怎么样呢？

天下无双永远是热闹而又嘈杂的，从早上刚开门到半夜时分，人群才会散。

中午的酒楼上，南来北往的商客，走南闯北的侠士，以及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就楼上的座位，永远不会空着。

临窗的桌旁，仍旧一身白衣的叶无双和青澜相对而坐，安静的喝着酒，酒楼的嘈杂声与他们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酒楼中间的桌上，几个侠客打扮的少年，在高声谈论着什么。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叶无双是天下第一又怎样，连最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只能窝在这里酿酒而已。”此话一出，同桌的其他几人立刻小声劝道，“你小声点，这里可是叶无双的地方，让他听到你就死定了。”

“哼，别人怕他叶无双，我才不怕呢，一个缩头乌龟罢了，有本事就让他来找我。”那人说道。

几人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叶无双和青澜这样的高手，还是字句清晰的听入耳中，青澜气愤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去找这几个人算账。楼上楼下众人被青澜这一拍吓了一跳，都静静地朝叶无双和青澜看过来，酒楼一时间寂静无声。

在青澜抬脚准备过去时被叶无双一把拉住，“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若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天下第一呢，曾经的那个笑傲江湖的叶无双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叶无双，只是天下无双酒楼的老板，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而已。”顿了一下，转头笑着对青澜道，“再说了 ，你在我的酒楼找事，确定不是在砸我场子？”

青澜瞪着叶无双，半响没有说话，有闷闷的坐了下去。

这时，有年纪稍大的问道，“叶少侠，您当初为何突然宣布退出江湖，连原因都未曾说过？”

楼上楼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叶无双。叶无双轻笑一下，一字一句道，“首先，我已经不是什么少侠了，其次，我退出江湖是因为，经历过了一些事情，我看透了看破了，也看明白了，江湖终究不是一个可以久留之地。夜鸢的死也让我明白了，名利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那您为何要在这里开这间酒楼呢？”有人问到。

“开酒楼是为了完成夜鸢的心愿，至于在这里嘛，夜鸢生前最喜京都繁华，一直说要来看看的。”叶无双说完起身离开，众人望着那道背影，叹息不已。

只有青澜看得出，那道背影中隐藏寂寞和痛苦。

叶无双躺在床上，眼前晃动着夜鸢的身影，陷入自己的回忆。

【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你会不会退出江湖，陪我过平静的生活？】

“师兄，你说，今夜的月亮，美吗？”和叶无双并肩坐在屋顶的夜鸢望着悬挂于中天之上的月亮，轻轻问叶无双。

“美，清冷而又明亮，柔和淡雅，像师妹你一样美，这样的的夜色，最适合喝酒，而且是师妹亲手酿的酒。”叶无双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师兄你又取笑我。”夜鸢撒娇的拉住叶无双。

“我哪有取笑你啊，我明明是夸你人美又心灵手巧啊，师妹，你可不能诬赖我啊。”叶无双坏笑着说道。

“还说没有，你就有取笑我，我不和你说了。”夜鸢假意扭过头道。

过了好一会，夜鸢偷偷瞧着叶无双独自一人喝酒，回过头轻轻倚在叶无双肩上，轻声说，“无双，无双，无，没有，双，双对，没有双双对对，怎么能不孤单呢，师兄，你的名字好悲凉啊。”

“嗯，是啊，和它一样悲凉呢。”叶无双注视着那轮慢慢移动着的月亮道。

“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你会不会退出江湖，陪我过平静的生活？”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那师妹你还会不会继续酿酒给我喝呢？”

“会，当然会了，我只酿给你一个人喝。”夜鸢看着叶无双的侧脸，叶无双的脸上，有一种朦胧的悲伤隐隐浮现，夜鸢坚定的说道。

叶无双扭头微笑着看着夜鸢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酿的酒给谁喝啊？”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师兄，你答应我，为了我你也一定不会出事的。”夜鸢紧紧地攥着叶无双的衣角央求道。

“傻丫头，我逗你玩的，凭你师兄我的本事，有谁能把我怎么样啊。”叶无双忽然笑了，看着夜鸢的目光中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你真坏，我不理你了。”夜鸢生气地说道。

这样的小打小闹，让叶无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夜鸢，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样。

“师兄，江湖险恶，以后我们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天天酿酒给你喝，好吗？”

“师兄，我听说京都很繁华，很热闹，以后我们就去京都吧，隐姓埋名开一间小酒馆，生意一定很好。”

夜鸢总在叶无双耳边聒噪的说着她对未来的憧憬，有时叶无双烦了，就会对她说，”我听会京都俊朗少年很多，师妹是不是想嫁人了，急着找郎君啊。“

每当这时，夜鸢总会羞红了脸，跺着脚说道，”师兄，你怎么这么坏啊。“然后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