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熙凤一路领了小丫鬟往柔柔院里去,柔柔方才午起,留二人闲坐,差丫鬟碧儿去收拾行囊。小丫鬟哪里敢坐,口里直催道:“姑娘快随了我去,大奶奶等着呢。”柔柔无法,王熙凤啐道:“没眼力见的东西,你小姐在我家住了这么久了,不一一拜别再走,没得败坏了规矩。”说话间,贾母扶着鸳鸯来了,说道:“凤丫头,你做什么呢。”王熙凤赔笑:“是弟弟家派了人来接妹妹,我正要带妹妹去老太太房里呢。”“派了什么人来接?”贾母正色,小丫鬟急忙上前:“我家奶奶让奴婢来,多谢老太太这些日的照料看拂,如今时日已久,老爷奶奶都很想小姐呢。”贾母又言:“柔柔,我家可待你有什么不好?”柔柔赶忙上前:“不曾有过,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鸳鸯笑:“既如此,那姑娘便再多待些时日,宝玉他们都很念你的。”柔柔不语。王熙凤对小丫鬟说:“如此这般,你且先回去,过些时日了再说。”小丫鬟心有不甘,又道:“姑娘渐渐地也大了,留在亲戚家总归是不好的。娘娘前几日让人传话呢,说过两日有宫宴,请二位小姐去,还是提早接回去做打算才是。”贾母喜:“宫宴?大家族里都能接到帖子吗?莫不是我们也能入宫看看元春?”小丫鬟心下暗笑,宴请的人是正一品皇后,商议的是我家四小姐的婚事,你们凑什么热闹。口里还是胡乱应道:“想是会的,奴婢也不甚清楚。”王熙凤恰好寻了契机:“那便是了,我们带小姐去便是。你先回去告诉你家爷,就说是我说的。”小丫鬟翻脸了:“二奶奶,我话说给你听了,我家奶奶说了,带不回小姐,是见官还是入宫见娘娘去,那可就说不准了。”王熙凤怒:“好糊涂东西,你只管回去,拿了我们见娘娘,好不好,左右与你无干。”小丫鬟去了。贾母又好生安慰了柔柔几句,柔柔只是垂泪不言。
此事暂且不提,只说小丫鬟回去禀报了王氏,王氏气愤不已,着人写了封家信,送入宫去。湘妃阅过之后,报与皇后听,二人玩笑道:“什么事,也值得这样咕咕唧唧,里外费事诸多的。”恰逢湘妃生辰,举办家宴,大宴群臣,贾府也在受邀其中。
是日一早,安卿唤醒黎黎,一番打扮,中午忙忙的吃了饭,少不得王氏细细嘱咐一番,乘着轿撵入宫,在宫门前下轿,王氏略点了点头,跟着女官前行,黎黎留在原地等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是黎黎妹妹不是?”转身一看,竟是探春,身后还跟着黛玉柔柔,黎黎随即笑道:“是呢,探春姐姐。”四人见过礼,探春笑:“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黎黎不理论,颔首:“我也有些日子未曾见过三姐姐了。”话似意有所指,探春一笑,不置可否。黛玉冷笑:“人家嫌我们呢,哪里肯来。”黎黎作势推她,笑:“快休胡说,我若嫌了,便不理会你们,一径去了才是。”四人正闲话,有女官款步上前,请众人入殿。
黎黎的身边是柔柔,另一边是江寻,江寻的上方便是顾妃。
坐定之后,有公公传话:“皇后娘娘驾到——”
黎黎随众起身,行礼:“参见娘娘。”
皇后身后跟着的应该是嫡公主水偲,皇后落座以后,黎黎才听到慈祥的声音说:“众卿平身。”
皇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说话也很温柔,与众人闲话了几句,就有宫女端上菜肴。吃到一半,皇后突然吩咐了一句:“带进来。”
黎黎看见有小太监押着一群男子进来。少女们一阵骚动,羞愧得恨不得把脸埋下去。
皇后接着说:“宣读陛下旨意。”女官手捧圣旨,字正腔圆的念:“
册皇长女为林诫正妻文:
永安公之子林诫,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是用命尔为驸马。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
水偲跪下接旨,柔柔附在黎黎耳边:“原来,林诫之所以过继给永安公,就是为了娶长公主啊。”
“偲儿,”皇后唤了一声。长公主会意,从那群惊慌失措的男子里挑走了一个。“她干什么?”黎黎惊奇地问。
“陛下颁布了新旨,虽是男子上朝为官,女子仍然可以一妻多夫。长公主应当为众人之表率。”
女孩们开始讨论:“什么?这成何体统。”
“怎么办?不可能吧。”
“陛下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若还有人对新制度不适应,甚至反抗,斩。”
黎黎回头,看了江寻一眼,后者对她眨眨眼。
皇后继续放大招:“顾三姑娘,顾四姑娘。”
“臣女在。”黎黎起身,二人行礼。
“你们先挑吧,这些都是战俘。”
柔柔怯生生的看了黎黎一眼,不敢搭腔。黎黎只好应下:“是,多谢娘娘隆恩。”
皇后不无赞许的说:“果然四姑娘懂事。”
黎黎将目光移向人群,对不起,没有看上的。她正准备随便选一个,顾妃开口了:“黎黎今年也才十三岁罢。”黎黎恭敬回答:“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楚国的小皇子裴煜,倒是与你年龄相仿。他如今病着,这样吧,本宫一会儿派人送你府上。”黎黎只得强笑:“谢娘娘。”几位世家闺女都挑过了,只有林黛玉借口服丧,侥幸逃过。
一番应酬过后,天渐黑,顾黎黎回府,贾府的人还想带两个姑娘去,黎黎告诉他们:“自己有家,怎么好叨扰外祖母。姐姐不日要嫁人,便留在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