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滴下来,把干涸的土地浸润了,也把顾若言身上的血污逐渐的洗掉。他仰头看着那柄剑,也看着云层中逐渐失去光彩的太阳。今天,就要死在这些宗师境手里了,即便自己从未受过顾家一丝恩惠,更不知道所谓的灵珠是什么,可就因为一个顾字,自己就要死于非命。
“若要杀,便杀吧…”
顾若言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人,面对这些高人,他就是想要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也好,死了就再也没有痛苦了,再也没有鄙夷、歧视和伤害。死,如无梦安眠,何其令人羡慕。
“既如此,我们便只好杀人取宝。先掏了你的心肺,再好好检查虚鼎了。”
剑高高的举起来,对准了顾若言刺下来,执剑的人并不是那几位老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人。看来,他们这些老者,是连杀人都不屑亲自动手。顾若言闭上了眼睛,想起早已去世的母亲,对于死亡,他似乎觉得也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一道银光自空中飞来,在剑即将刺入顾若言脖子的那一刻,准确地把它给击碎了。他听到一声刺耳的叮当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那个原本拿着剑的年轻人已经倒在了原地,口鼻处流出的血把面纱浸成红色,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大地睁着。
除了他以外,原本白色的包围圈,现在都变成了一堆倒在地上扭动着的红色身影,一时间周围呻吟声四起。顾若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受伤,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增加伤口。是什么人?什么人只一击就把这些人悉数打倒?顾若言眯着眼睛在云层密布的天空中仔细寻找,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斗篷下的脸看不清是几岁,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现在离开,留下这个孩子,我便不管这事。”
轻柔的声音响起来,顾若言失了魂一样看着半空中这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原本来自几位老者的威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伤口处有点温暖的感觉。她在,替自己治疗吗?
“不自量力,何处来的丫头,竟前来送死。我们门内之事,容不下一个外人插手。速速离去,饶你不死。”
五位老人几乎是同时朝着那女子挥出一击,空中轰隆作响,之见那几道飞速袭击过去的光,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被定住了。随即,全数消失了踪影。
“啊!你…你这个混蛋……你是……”
顾若言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见那女子稍为抬起了手,面前的老人们就全都痛苦的蹲在了地上。虽然看上去他们还想要做些什么,不过他们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威压,连直起身体都做不到。
想象中的的乱斗并没有发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五位宗师境的高人就这么挣扎着,没了气息。随后,周围安静了几秒,那女子忽然猛的一挥手,周遭的树木山石哗啦碎成了粉末,而身处其中的顾若言却依旧是毫发无损。女子的身影略微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快速的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击,只是一个小孩子在宣泄她无处诉说的怒火。
女子的眼神,冰一样的冷,只不过是一瞥就让顾若言觉得浑身颤抖。她轻巧地落在地上,站在跪在地上的顾若言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处?”
“我…若言,我叫顾若言。没有灵力,也没有拜过师傅。”
现在的顾若言身上的伤已经完全被治好了,他下意识地跪坐在女子面前,规规矩矩的仰头看着她。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促使他从心底里,敬畏着这位不知名的宗师境强者。
“若言,你可愿入灵山门。”
女子的声音空灵,似真似幻叫人抓不住,识不清。灵山门?这位尊者来自灵山门吗。那个大陆上最大的宗门,此刻居然愿意收他这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顾若言一时间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看着那女子失了神,就这么跪在原地一言不发。女子等不到他的回应,似乎有些失去了耐心,转身便要走。
“我愿!我愿入灵山门。徒弟,拜见师傅。”
顾若言猛的磕了一个头,朝着那背影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激动,或许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居然能入灵山门,又或许是因为这位尊者愿意提携他一个废材吧。顾若言觉得,自己的心头莫名有一丝奇怪的酸楚,似乎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身影,随时都可能消失殆尽。
“从今往后,你便不姓顾,姓许。许若言。我只引你入灵山门,不收徒,你若仍愿意,便随我走吧。”
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女子身边,跟上她的步子。许若言,今日起,他再也不是顾家子,而是许若言。昏暗的天色下,雨还在下着,可他丝毫也不觉得冷。那一天,七岁的许若言决定,今生今世,他一定要拜这位尊者为师,也唯拜她一人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