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江风顺着堤岸边灰白色的栏杆缠上耳朵，拉扯出丝丝薄红。

钟意站住脚扯了扯发旧的围巾，瞥了眼表又抬眼望向江面，雾是白的，城市里的东西在纯白里都看不真切。风于水面勾勒几道痕，衬着晨雾倒像极了她好早以前看过的水墨画。

钟意觉得嗓子有些涩，望见远山上飘起的忽浓忽淡的烟没在风里，没来由的闷。她忽然觉得，感冒实在是不好受。

继续走着，路过热闹的街市和无人的街角，再看时间，钟意不由地皱了皱眉。

楼道里灯还没熄，光线昏暗得泛黄，钟意冲着门口的猫笑笑，转头收起笑意，踏着有些破旧的台阶上了楼。

闵玧其家里是暖的，关上门便将寒气都隔在外面，钟意摘下厚厚的围巾，挂在门前的衣架上，然后从桌上抽出那本翻过好多次的书。

*

闵玧其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窗暮色就那么漫出来，在不大的房间里淌。钟意窝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的毯子几乎掉下一半，露出的部分在他看来有些刺眼。

他凑过去捏钟意的脸，嗓音一如既往显得有些淡然。

闵玧其怎么在这里睡着。

钟意半睁了眼，垂着睫毛看他，看一会儿，然后支起身来亲他，牙尖在下唇瓣细细地磨。没一会儿又坐回去，抱着书转过身不看他。

钟意先生回来的晚了。

闵玧其知道她不高兴，蹲下来揉揉她的头发。

闵玧其以后我早些回来。

钟意仍是没抬眼，视线像是定在书页上。

夜色顺着落地窗攀上来。钟意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字才合了书，手指从闵玧其的侧脸游移到自己身上。

钟意先生，我很想你。

黏糊糊地开口，然后扣子一粒粒地开。

闵玧其眼神暗了暗，把她捞到怀里亲，问她。

闵玧其有多想。

钟意看他一眼，踮起脚在他脸上浅浅戳刺，扯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衣服里，声音懒洋洋。

钟意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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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涌动的墨色于天际一层一层铺陈开，星光零星错落在夜空，像是寂寥广阔的大海将月怀抱，帘幕掩映着光辉的皎洁。城市霓虹，车马流光交错。

钟意从浴室出来，沾湿的头发黏在肩上，闵玧其在床头看书，微弱的灯光映在人脸上衬得稍显柔和几分。钟意躺过去，手臂搭在他腰间，又是放软了的语气。

钟意先生晚安。

闵玧其只是略微勾了唇角，低头又去看书。

闵玧其晚安，好梦。

钟意将他搂紧了些，乖乖闭上眼睛，语调没变。

钟意会梦到先生的。

*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来的突然，淅淅沥沥地落进空荡荡的城市白天，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钟意抱着书走出学校，踩在聚积的小片水洼上，偶尔溅起的雨水沾上白色的裙摆，勾勒出透明的花。

闵玧其撑着伞站在车外等，远远看见钟意低着头，一个人安静地走。跟身边结伴有说有笑的同学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下雨过后又凉了些，闵玧其在瞥见钟意露出的白皙的脚踝时皱了皱眉。

钟意走到闵玧其跟前眯眼笑，伸手扯扯他的衣袖。

钟意先生下午好。

说着便钻进车子，坐上副驾驶。闵玧其拿她没法，收了伞便也上了车。

钟意这次我们去哪里？

钟意翻着书，又是黏黏地开口。

闵玧其侧过头看看她，小孩儿垂着眼乖巧得很，鼻尖还沾点风吹过后的红，他忽然想，她如果有兔子耳朵，此刻一定是乖乖搭在脑袋两边，或许偶尔还会摇两下。

想到这里，闵玧其觉着有些脑热，伸手抓了抓头发。

察觉到一旁的视线，钟意抬眼合上书，歪了歪脑袋看他。

闵玧其无意地扯了扯安全带，钟意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手撑到闵玧其身边凑过去亲他。

还是小心翼翼地浅尝辄止，闵玧其被亲得有些不耐才捏着钟意下巴把两人分开。

闵玧其我没有这个意思。

钟意下意识眨了眨眼，声音极小地“啊”了一声，坐回座位摸了摸鼻子。

钟意那是我理解错了…

闵玧其带你去见个朋友。

应了小孩儿刚才的问，闵玧其重新把视线移回前方，踩了油门往前驶去。

窗外景象不间断地迅速从眼前掠过，钟意觉得有些困，靠着玻璃车窗又昏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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