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音躺在床上无力的睁眼看着头顶纱幔舞动,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与他重逢的画面,或许他会温柔看着她,淡淡道一句‘你来了’,或许他会紧紧抱住她,说‘你怎么才来’,不过他素来脸皮薄,定是不好意思的,那也可以她给他个拥抱,她好意思。
无数次的想法终究是被现实击破,他不记得她了,那陌生的眼神,冰冷的语气,直直扎进惜音的心脏。
明明说好了长大后娶她的,先前与水神火神的纠葛她就大度不计较了,可是他竟然将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鲤儿, 你这条负心龙!
天帝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惜音闯进璇玑宫开始的,今日见了之后更甚,她总是想起那双眸子,那个浑身是光的人。在他表示她认错人之后,她眼里的伤痛深深刻进了天帝心中,天帝回想无数次,更加肯定她是认错了人,可想到她把他当做了别人,天帝心中竟隐隐有些发闷。
天帝有旧疾,年轻的时候身体又不好,他只当这异常的感觉是旧疾作怪,反正现下也没了心思,索性放下笔出了七政殿。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是魇兽迈着小步踱了过来,晃着大脑袋在天帝头上蹭着。天帝拍了拍它的头,见他望着偏殿的方向,“你喜欢她?”
魇兽胆小,很难得主动喜欢一个人,就连锦觅,当年魇兽初见她时也是有敌意的。惜音与传闻不一样,却又一样,身上有着极重的杀戮之气,魇兽应当是避之不及的,可它偏对惜音喜欢得紧,白日里舍了他去守在惜音的床前。
天帝叹了口气,过去近万年,棠越都那般大了,有些事情早已放的差不多了,他不再种昙花,不再簪戴葡萄藤,旭凤和锦觅的浓情蜜意也能看在眼里。对锦觅,他是爱的,但更多的,是执念。锦觅是第一个未轻视他,带给他温暖的人,一路走来,他失去的太多,不过是想留住曾经的那份温暖,所以一再执着,做出许多追悔莫及的事。
不过幸好,挽救了许多,现今,他是天帝,一切皆已六界众生为重,儿女情长不适合他。或许千百年后某一天,他会娶一个众仙推举的女子为天后,他亦会好好待她,但不会爱他,他早已不会爱,更不敢爱。
惜音呆呆的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当第一抹晨光照到璇玑宫时,她做了个决定。
惜音找到上元仙子的时候,她正在膳房煎药,这等活一般交由小仙娥做便好,但凡是有关天帝陛下,上元仙子总是亲力亲为。
有两份药,一份是惜音的,另一份?
“是陛下的。”上元仙子为她解了惑。
“他怎么了?”
上元仙子环顾四周,并无他人。低声道:“前些年为救水神仙上,丢了一半天命寿元。”
血灵子,鲤儿,你可真是好样儿的。惜音心里气极了,却还是面不改色接过上元仙子手上的蒲扇,“我来吧。”
“仙子重伤未愈,还是歇着吧。”上元仙子是真的关心惜音。
“我终日闲着也是无聊,再者煎个药而已,不碍事的。”
上元仙子大抵也猜得到惜音的脾性,便不再阻拦,又听惜音道:“老是仙子称呼,显得生疏,你若不嫌弃我,咱们便直呼名字,如何,邝露?”
“惜音。”
惜音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上一个不介意她身份的人还是阿宁,朋友,更是上万年不曾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