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于丽骑着电瓶车在车流中左闪右避，横冲直撞，莽撞的样子像是个醉汉。后坐上的余一洲被晃得东倒西歪，不耐烦得嚷了一句：
“妈，你慢点！”
“你坐好就行。”
于丽回头望了一眼，见后面没有车来，便径直穿到马路对面。一辆汽车从余一洲身后飞驰而过，吓得他一身冷汗。他立即大叫道：
“停车，我要下车。”
于丽没理他，继续往前骑。余一洲猛拍于丽的背，大喊道：
“快停车，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于丽吃痛不过，又害怕他真的跳下去，便把车停在了路边。
余一洲跳下车，气愤地说：
“我自己走，你别管我。”
“你要上哪去？”
“我爱上哪上哪，你别管我。”
说罢，便径直往前走。于丽骑着电瓶车在后面慢慢跟着，边走边说：
“结果还没出来，我听说这次的试卷整体上比去年的要简单，你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的。”
“考试的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难不难？”
“我听人说的，他们都说这次简单。”
“你懂什么！”
于丽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有一肚子火没出发，去年余一洲高考失利后，他整天茶不思饭不想，魂不守舍的，一个星期瘦了一大圈。于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百般劝说都没有用。一天早上，余一洲突然跟于丽说他之所以没考好是因为班主任高老师平时老师罚他打他，影响了他的学习。于丽听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学校去去理论，学校不理她，她又去教育局，教育局还是不理她，最后一气之下把余一洲的学校告上法庭。向法庭提供的证据便是李老师经常罚余一洲的钱，还收了自己送的许多购物卡。法院经过大半年的审理，前天终于有了结果。
今天下午余一洲结束了他的第二次高考，这一次考试他发挥一般，从考场一出来便阴沉着脸。
在外面等候的于丽本想问问他考的怎么样，一看到他的脸色，便把所有的问题都压在心底了。
余一洲突然回头对说道：
“法院那边结果出来了吗？”
于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出来了，说证据不足，驳回上诉请求，还得赔偿一些审理的费用。”
“操！”
余一洲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树。
“你考试前妈妈去寺庙里给你烧了香，你这次一定会考好的，这一年发生这么多事，上次你同学摔伤，我们捐了钱，俗话说有失必有得，你肯定会在这上面得到回报的。”
“你别跟我说那件事，是他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妈妈不说了。”
两人不在说话，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
于丽在食品厂上班，这几天为了陪余一洲高考，她请了两天假，今天和同事调了晚班。一会六点钟她还要去上班。
“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于丽问道。
“随便“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菜市场？”
“不去。”
“我去菜市场门口买点猪头肉，你先拿回去吃。”
两人来到菜市场，于丽把车停在菜市场门口，去小摊前买猪头肉。
余一洲坐在电瓶车的座位上低头玩手机。
正是晚高峰，马路上车流声喇叭声此起彼伏。从对面小区里闪出一个穿黑短袖的男子，他径直穿过马路朝余一洲走来。
正沉浸在游戏中的余一洲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像他靠近。
穿过马路后，那个人捡起了路边的一块砖头，从两排电瓶车之间走过，慢慢靠近余一洲。
这时菜市场门口的修鞋匠发现不对，刚发出一声喊。余一洲的头部便遭受到攻击，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击倒在地。
余一洲躺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便上来拳打脚踢。
回过神来的余一洲开始反击，两人开始扭打起来，余一洲身材高大强壮慢慢占据上风，他瞅准机会，狠狠地扇了那个男子两巴掌。
男子恼羞成怒，大骂了一声：
“我 ！”
随后疯了一般反扑上来，男子身材瘦小，即使如此也没占上便宜。余一洲也不甘示弱下手毫不留情。
周围的人满满围了上来，嘴上劝说着不要打却没有人上前制止。
一个中年胖子在人群中笑着说：
“别劝，让他们打，看好戏。”
穿黑短袖的男子趁余一洲不注意，掏出一把水果刀，捅向了余一洲的胸膛。余一洲拼命反抗，踢了男子裆下，那男子发疯般连捅了几刀。余一洲像个木偶，双手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瞪着眼，缓缓倒在了地上。那个男子瞪着血红的双眼，环顾了一圈围观的群众，然后窜进车流向马路对面疯狂地跑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围观的群众反应过来，那个男子早已消失不见了。
几乎就在同时，于丽从外面冲进人群，看见躺在血泊里的儿子扑过去放声大哭。
二
两个月前。
李元辉最近有些焦虑，他三月份的一模成绩距离学校划定的二本线有二十分之多。学校里一直盛传一模的成绩和高考的成绩相差不大，一模成绩出来之后，班主任老师对哪些学生能上大学就已经有底了。
成绩出来的这段日子，李元辉一直情绪低落，意志消沉。以现在的成绩和排名他是无法考上大学。班主任讲班里的前十五名是稳稳地可以考上大学，而他现在在班里的排二十一名，以现在的成绩他只能选一些好的专科来上。
李元辉不甘心！
这个排名不是他的真实成绩，这次一模正是因为太重视，考试那天因为太紧张，不停地拉肚子，导致发挥失常。他上一次的班级排名是十三名，他是完全有实力考上本科的。
在经过一个月的迷茫消沉后，李元辉重试信心。他决定清明节放假不回家，自己留在学校复习。
清明节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李元辉来到宿舍楼三楼找自己同村的玩伴刘瑞，让他带话给奶奶，说自己不回家要在学校里复习。刘瑞宿舍里的人都不在，李元辉转身刚要走，门外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进来之后，立即把门反锁。
来人正是余一洲，李元辉心里一阵苦叫连天
满腹心事的李元辉实在没心情和他逗乐，只想快点走，这时他想起两间宿舍的阳台只隔一堵薄薄的墙，很容易就可以翻过去。于是他掉头往阳台跑去。
他刚一跑到阳台，余一洲立刻追了过来。李元辉扶助墙壁匆忙爬上围栏，身后余一洲随风而至大叫着：
“嘿，你跑啥。”
李元辉站在围栏上纵身一跳，刚到空中左脚脚腕处便被一股力量狠狠往后拉，失去平衡的李云辉立刻从三楼阳台处摔了下来。
醒来时，李元辉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就像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一样，身上缠满了纱布，身上固定了很多支架。昨晚这一摔，李元辉的手腕、颅骨、肋骨等部位多处骨折，肝脏，肾脏，肺部也不同程度受到了损伤。
奶奶一脸憔悴的守着他，见他醒来便上前关切地问：
“醒了，好点了吗？”
李元辉静静看着奶奶，眼泛泪光。奶奶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地说道：
“你咋这么皮呢？为啥往阳台跑？”
“奶奶，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李元辉有气无力地说。
奶奶听闻此言，吃了一惊，立即变色：
“你说啥？谁推的。”
“余一洲。”
三
赵斌躺在床上十分郁闷，十分想杀人。
“快起来，把检讨写了，去医院看一下元辉。”
房间门被蔡银花敲得震耳欲聋，咚咚作响的敲门声让赵斌不胜烦躁。
“别敲了，吵死了！”
他朝着门外大喊道，然后把头埋进枕头下面。
“你别忘检讨写完再跟你班主任道个歉，我走了。”
赵斌看了一眼手机，女朋友晓婷发来微信让他给老高道歉认错，他手机烦躁地往床上一扔，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梦中他狠狠揍了班主任老高一顿，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昨晚上晚自习，赵斌在课上玩手机，不仅如此，还有说有笑的，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他是班里的刺头，没人敢管他，因此老高出现在他身边时，也没人通知他。赵斌被老高逮个正着。老高想趁赵斌不注意一把手机从他手中夺来，没想到动作做到一半时便被赵斌察觉。他下意识躲开，老高没能拿到。赵斌一抬头，发现老高正冷冷地盯着他。
“你不知道学校的规定不让带手机？外面的横幅你没看见？”
赵斌立即躲开老高的目光，对于他的问题也不作回答。赵斌的沉默激怒了老高。
“拿来！”
老高一声暴喝，把周围的女同学吓一跳。
赵斌仍旧不为所动，低着头，紧紧握着手机。气氛紧张之极，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在众多的目光中，一个清秀的女生目光中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担忧。
老高伸手去拿赵斌手中的手机，赵斌躲闪不给。
“拿来!”
老高把赵斌往外拉，赵斌往里缩。周围的同学都围成一个圈子，给他们腾出空间。
两人不断拉扯，赵斌也站了起来。两人身高差不多，老高壮实，赵斌瘦弱。赵斌死死护住手机，老高虽然占据上风，但却拿不到手机。愤怒至极的老高，狠狠踢了赵斌几脚。赵斌立即疼得哇哇大叫：
“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
“去办公室等着！”老高丢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半个小时后，蔡银花出现在办公室里，她一看见赵斌拎包就打，赵斌躲避不及又挨了一阵揍。被老师们制止后，蔡银花又低声下气地给教务主任和老高道歉。
“赵斌妈妈，赵斌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不仅上课玩手机而且还打老师，他这个行为发展下去很严重的，对我们认真带学生认真上课的老师是很大的伤害，我们决定给他记一次打过，下次再犯直接开除！”教务主任老陈严肃地说。
蔡银花又是一阵赔礼道歉。对于蔡银花的行为，赵斌看不过去，开口说道：
“妈，你不用道歉，是他打的我，我没打他，要开除我，我还不想上这破学校。”
“你给我住口，还嫌不够丢人。”
“你们瞧瞧他这态度，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老陈愤怒地咧着嘴。
“赶紧向老师道个歉！”
“我不过是拿手机，大不了你们没收，高明打我怎么算，你们不处理他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
蔡银花急的蔡银花拎起包就要揍赵斌，带着哭腔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死孩子，跟我回家。”
“我看赵斌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课，在家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觉得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再回来，要去教育局告状就去吧，要觉得我们这庙小就换个学校。”老陈淡淡地说。
“他不懂事乱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好好教育她。”
蔡银花在学校领导面前的低声下气，让赵斌增加了对他们的恨意。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又吵了一架。
赵斌起床时已经中午了，他没想写什么狗屁检讨。晓婷又给他发了几条微信，都是让他赶紧道歉认错好回来上课，赵斌觉得女人就是幼稚，无论小孩还是大人，遇到事就知道道歉认错一点骨气都没有。他觉得该换个女朋友了，这么胆小怕事的女朋友不适合他。
吃过午饭他想起自己的表弟李元辉两个月前从楼上摔下来，现在还在病床上。还有一周就高考了，他肯定参加不上了。想到这里赵斌觉得有点可惜，从李元辉出事他一次也没去过。
下午赵斌去医院找到了正躺在床上看书的李元辉。李元辉一见他便露出欣喜的笑容：
“斌斌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正在上课吗？”
赵斌也笑着说：
“放假了。”
“没这么快吧？这才几号啊？”
“专门请假来看你的，你这个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希望。”
“不装逼能死吧。”
赵斌把昨晚的事跟说了。
“这种破学校我不会再去了。”
“你不去，姑会让你去的。”
“算了别说我的事了，我说我的大表哥啊，你的怎么搞的，怎么从楼上摔下来的。”
李元辉把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妈的，那小子叫什么？”
“余一洲。”
“我妈去找他们赔我医药费，他们不承认是余一洲推的，不肯赔钱，最后说什么出于人道主义赔三千，医药费都花了四五万了，三千块钱有什么用。”
“那你肯定是他推的，不是你自己跳的时候没注意摔下来的？”
“我百分百肯定是那小子在后面拽了我一下。你去过我们宿舍，两个阳台之间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站在围栏上直接就能跨过去，用不着跳，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拽，想摔下来都难。”
“看来小子他妈的是故意的。”
赵斌看了一眼，李元辉摊在床上的参考书，继续说道：
“那你还能参见高考吗？”
李元辉听闻此言，脸色一变，神色黯然地说道：
“参见不了了，现在还没法下地，不能走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赵斌也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学生学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参加高考考一个好的大学。十年磨一剑，正准备上阵杀敌时却受了伤。赵斌理解此刻李元辉的心情。赵斌和李元辉不一样，他上的是职业高中，毕业会被顺利安排进工厂或者企业里上班。当然前提是，李元辉能够顺利毕业。
李元辉突然脸色一变，凶狠地说：
“斌斌，帮哥个忙，教训一顿余一洲，最好让他参加不了高考，不然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这小子猖狂的很，他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得让他长点记性。”
四
赵斌杀人之后跑回了家。一到家他便打电话给蔡银花，慌张道：
“妈，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蔡银花突然听到赵斌这么说十分惊讶，焦急地问道：
“斌斌怎么回事？”
赵斌惊慌失措，说话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
蔡银花渐渐从赵斌的断断续续的话中，了解了菜市场门口的事件。她急切地叮嘱着赵斌：
“你呆在家，哪里也不要去，我马上回来。”
回家的路上，蔡银花拨打了前夫的电话，把赵斌杀人的事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想法子让赵斌躲起来，没想到他却说：
“你让他去警察局自首。”
“我就这一个儿子啊，他自首我怎么办。”蔡银花叫道。
“现在科技手段这么发达，路上到处都是监控，跑不掉的，我早说这小子早晚出事，让你天天宠着他，现在出了吧——”
蔡银花对前夫的落井下石十分不满，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好了赵斌的去处了。先让赵斌去农村的奶奶家躲几天，等到风头过去了，再把他送外外地。蔡银花去ATM机里，取了两千块，又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包零食。
到家时，赵斌正躲在床上瑟瑟发抖，一看到蔡银花进来，赵斌从床上扑过来：
“妈我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教训教训他，没想杀死他，是他反抗太激烈，我才不小心捅了他几刀。”
“斌斌，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现在赶紧走，去你奶奶家躲几天，走晚了警察就来了。”
说罢，蔡银花找了一个包，给赵斌装几件换洗衣服。两人匆忙收拾了几分钟，刚准备下楼，门便咚咚想了起来。两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谁啊？”蔡银花颤声问道。
“小区物业的，检修天然气管道的。”
蔡银花透过猫眼往外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制服背着包正在等待开门。
“等一下。”
她示意赵斌进房间里，赵斌一进房间，蔡银花便把门打开了。门刚开一条缝，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蔡银花被撞到在地，一群黑影迅速冲进来，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到在地。
“斌斌警察来了，快跑！”
警察立即冲进赵斌的房间，与此同时，赵斌爬上了房间里的窗户，骑在窗台上，涨红了脸大喊道：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在场的警察立即停在原地不动。刑警队队长刘峰大喊着：
“小伙子别冲动！”
“你们别过来！出去！”
刘峰和其他人都退到门外，平静地说道：
“小伙子，不要做傻事，现在事情没查清楚，真相还没出来，我们只是来请你回去配合调查，你不要冲动。”
“我捅了他四五刀，亲眼看见他死在地上，还要调查什么，你们就是来抓我的。”赵斌狂叫道。
“你不要激动！”
“你们把我妈放了，人是我杀的跟她没关系，快点！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好，好，这就放人。”刘峰回头示意手下把人放了。
蔡银花立即冲进房门，看着坐在窗台上的赵斌哭喊道：
“斌斌不要做傻事，你死了妈怎么办啊，妈可就你这一个孩子啊。”
“妈，你出去，我也不想死，是他们逼我的。”赵斌哭道。
蔡银花转身跪下，双手拉住刘峰，乞求道：
“警察同志，让我替他去坐牢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妈你别给他跪下，你起来！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你们把我妈带出去！”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见蔡银花下跪，神色慌急地说道：
“银花快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不要耽误警察办案！”
蔡银花一看见赵峰便怒从心起，歇斯底里地喊道：
“赵峰我就知道是你报的警！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配当爹吗？！”
蔡银花向赵峰扑去，双手在赵峰身上又抓又挠。赵峰的衣服被扯破了，脖子上胳膊上留下好几道血印子。
蔡银花被刘峰的手下控制住带到了外面，她绝望地哭喊着：
“赵峰你不得好死啊……你举报自己的儿子……斌斌妈对不起你啊……”
赵斌知道是赵峰举报的自己，情绪十分激动，大喊着：
“赵峰，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爹，我就是死也不认你。”
赵峰一脸焦急无奈，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斌斌，你先下来，有什么话下来说。”
“滚！你为了和那个骚狐狸在一起不要我和我妈，我没你这个爹！我真后悔没把你那个狐狸精一块杀了。”
赵峰泪流满面地说道：
“斌斌，我知道我对不你们娘俩，你还不到十八岁，即使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的，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让你少做几年牢，你下来不要做傻事。”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外面破窗而入，猝不及防的赵斌被狠狠撞到在地，刘峰的手下立即上前把赵斌按倒在地。
赵斌头被按在在地上，他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绝望地撕喊：
“放开我……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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