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很痛恨自己,为什么偏偏会爱上洁,为什么她偏偏是我的老师。一个30岁的男人爱上一个36岁的女人,他们是可能在一起的,但一个18岁的男孩爱上一个24岁的年轻
女人,他们却很难在一起,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六岁年龄的差距了,这其实是两代人的差距。每次当我想到这些,我都会赶紧去图书馆看书,只有当我走进化学的世界时,我才可
以忘记自己的化学老师,真的很可笑。
我的成绩还是很好,一直保持全系第一,班主任对我说,好好努力,这样下去保送研究生肯定没问题。我淡淡地笑了笑,对于我,这又有什么关系?
放寒假的时候,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去班主任家拜年,大家都争着讲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没有说什么,班主任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简单地说了句还行。
这时候班主任向记起什么似的,突然对说:“对了,易扬宇,还记得教你化学的林老师吗?她常常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知道你也学化学,还是同一个学校的,她可高
兴了,你哪天有时间和她联系一下吧。”
我一下子震住了,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我。我的声音都有点变了:“好,好的,我会和她联系的。”
晚上回到家里,已经十点了,拿着电话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她的手机,我等不到明天了:“喂,是林老师吗?”
“小宇,是你吗?”洁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是我,你,你还好么?”半年了,我已经半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还好,你呢,也好吗?”洁的声音和我一样低沉。
“也还好。”我有千言万语,可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
洁沉默了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已经十点多了,你早点儿睡吧。”
“等等,”我生怕她挂电话,拼命地说话:“你知道吗,我这回期末考了全系第一,我现在每天都很努力地念书,上课的时候没有再看武侠小说了,晚上我都会去图书馆
上晚自习,也没有上网玩游戏了……你在听吗?我真的很用功的念书,现在。”
“我在听,小宇,”洁的声音有些颤抖,“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会努力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小宇。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睡吧。”
“恩,好的,再见”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再见”
我还想对她说保重身体,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我想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虽然冬天的夜晚特别寒冷,但我希望刺骨的寒风可以把自己吹醒。
后来我去过她宿舍几次,都没有见到她,听说她好像回父母家过年了。
寒假结束后我又回北京念书了,平日里,我还是会固执地想到洁,却想得不那么强烈了。时间让我的伤口最终痊愈。我开始学着一点一点把洁忘记,生命中没有洁,一切还可
以美好的。我渐渐地不再给梁威打电话了,即使打,也尽可能的不提洁。我要彻底从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慢慢又回到了从前,傍晚的时候会和朋友们一起打篮球,上课偶尔也会迟到,在无聊的马克思哲学课上,开始不时的看看武侠小说,只是再也不碰那本《神雕侠侣》。每天
早晨起床,我都会告诉自己,我是不会想念那个人的。考试还是常常第一,可人却轻松了很多。不再让旁人感觉我是从深山里走出来的了。
五一节前夕,学校新盖的宿舍楼竣工了。大家别提多高兴了,都准备利用这个五一长假整理东西,购买物品。住了大半年的老楼,终于可以般新家了!
我也陆陆续续地将书报杂志归总,我没什么衣服,就是书多,杂七杂八的小说,历史人物传记什么的,当然也有很多化学专业书啦。
在书柜的最底层,我发现了一本当年高考时的化学考案,已经很破旧了,是我卖高考复习资料时特意留下来的,里面有很多页都是洁批改过的。我打开这本书,一页一
页地翻看,一页一页地回忆,这道题当时她是怎么讲解的,那道题自己是如何粗心错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夹在书里的高中毕业照,看到了坐在第一排右边第三个的洁,这是我从高考离开她以后第一次看到她,尽管是从照片上看到的。不知是因为过塑的原
因还是因为照片实在太小,我怎么看也无法将她看清楚。我是学理的,自认为数学学得还不错,可此时我不知道这张照片要放大多少倍,才可以真正看清她。
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心里面一直以为可以忘记这个人,并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将他忘记了,可当你有一天突然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你依然回心潮澎湃,因为你根本就没有
将他忘记,你只是小心地把他藏在你的内心深处,他依旧是在你心里的。
我就是这样,总是欺骗自己,总是不愿相信洁仍在我心中,直到看见她的照片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伪。
我就这么盯着照片,一动不动。
“易扬宇,你发什么呆呢?”室友问。
“啊,”我从月球上下来,“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累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我还从来都没有一张洁的单人照呢。不管了,问问梁威,看他有什么办法,反
正我是不要脸了。
“梁子,拜托你办件事儿。”我有点底气不足。
“哟,今儿太阳打东边落下去了,”梁威还是一副死样子:“说,什么事要求大哥。”
这要是换往常我早把他从电话里揪出来打了,可今天我却低三下四地说:“你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搞到一张洁的单人照呢?”
“阿宇啊,你真是中邪了!”梁威有点生气了:“她都有男朋友了,你还死盯着她不放!”
“你,你在说一遍,”我话都说不顺溜了:“她有男朋友了,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了?”
“她有男朋友了,”梁威一字一句地说,生怕没把我打击够似的:“我呀,前几天在我们学校旁边那条小巷子里看见她和一男的手挽手走路来着,我也不知道这叫不叫谈恋爱
。”
“也可能是她哥啊,她说过她有个哥哥的。”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对对对,是她哥,”梁威附和我:“算了,为了兄弟你,我一定想方法搞到她的照片,实在不行我就对她说,你要再不给我照片,阿宇就要自尽了!”
梁威到底有办法,一个月不到,一张洁的玉照就寄到我们学校了,他在信里向我详细地叙述了自己是如何卖身勾引一个小学妹。然后让这个小学妹为我讨照片的。我充分相信
梁威的话,凭他的口才还有他坏坏的外表,任何一个涉世未初的小妹妹都会拜倒在他牛仔裤下的。
这是一张洁上大学时的照片,是在长城上拍的,她穿了条淡蓝的牛仔裤,是那种年轻人流行的大裤腿,比较方便登山,上身穿的是白色的T恤杉,背着一个大包,带了顶鸭舌帽
,头发扎起来,显得很精神,大概是她第一次爬长城吧,样子有点兴奋,还咧开嘴笑着,露出洁白的小兔牙。感觉比我认识的那个晓洁老师要活泼得多。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不
了解洁。但洁却非常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