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墨渊见白浅久久不来,很是担忧,起身去寻白浅,方踏出几步便瞧见她捂住胸口蹲在一旁,脸上满是水泽。他蹲下身子把缩在一起的白浅拥进怀里,轻声的哄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白真。
白真是何等通透之人,眼见他们师徒二人这幅亲密又自然的模样,心里已是有了几分猜测。不过他倒是真不懂自家妹妹为何突然成了这幅模样,因此也只是摇头不语。
白浅在墨渊的安慰下也渐渐平静下来,泪眼朦胧地望向他,方要开口就感到喉咙一热,含着涌上喉头的腥甜,强撑着附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然后便昏了过去。
她说:“师父,对不起。”
折颜快步走来,蹲下仔细查探了一番,方才松了一口气。
“无事,只是受了刺激,看似严重这口血吐出便也没事了,她如今经历的事情颇多,现下也不过是睡了,你不必急成这般模样。你们刚才,可听到了什么?”前一句话是对着墨渊,后一句话便扭头转向了白真。
墨渊提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下,在白浅眉间落下一吻,轻轻的,轻轻的,如蜻蜓点水一般。看着她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于是梦中露出一丝笑颜,心底生出些隐秘的欢喜。将他的外袍盖在白浅身上然后打横抱起,稳步走向卧房,丝毫不理会身后人诧异的目光。
“我来时小五还未走出太远,你们的话听了大半。”白真忽然回想起他所听到的,小五同墨渊曾定了情?原本他尚且怀疑白浅对墨渊的情愫似乎不单是师徒之情,寻常师徒怎会挡天雷劫,又有七万年心头血。如今想来,这一切倒也是说的通了。
一旦想通这遭,白真心里也有了计较。一想到自家妹子的未婚夫婿,也就是天族太子夜华君,且不说天族那帮人教养出来的孩子性格如何,只谈他如今一房侧妃宠幸隆盛,膝下小儿也颇受宠爱重视,还曾有一位跳了诛仙台的凡人夫人,便可知这位夜华君着实不是自家妹妹的良人。也亏得白真不曾知晓素素便是白浅,否则依他的性格,早就携了自家爹娘并上折颜去天宫理论理论。
如此这般,白真越发觉得墨渊着实是一位绝佳的妹婿人选,心里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只是如今当着自己这个做哥哥的面,墨渊便直接把他家小五抱走,白真心里总是有些醋意,唉,这还没成亲呢。
白真正想得入神,头忽然被人轻敲了一下,抬头一看,可不正是折颜。折颜正因这他曾在西海点拨白浅的事情有些担心,如今更要特意叮嘱一番。
“你如今也明白了,以后莫干这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夜华他终究不是良配,你记得把你父母唤了,等明日一起去把这门婚约退了。”
“我自是知晓这个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这门亲事不是当初你撺掇着阿爹定的。”
折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当初不是也因着夜华的容貌仙泽与墨渊有几分相似,误以为他是墨渊的转世么。”
墨渊已经渐渐走远,只听到帮他轻易说服了白真,又打算去退婚,心道这老凤凰总算知道做些靠谱的事情,幸而未听到后面这桩婚事的原委,否则折颜这只老凤凰,恐怕要重新换一身毛。
墨渊将白浅放到床上,揉了揉她的脑袋便打算离开。起身时手一沉,发现袖子正被她他牢牢握住。试着扯了两下又怕吵醒她,只好由她握着,又让她得寸进尺的移到手上。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数万年未曾见过她恬静的睡颜,只如今这般,便让他觉得欣喜与幸福。
墨渊坐在床侧,手被她紧握着,如画的眉眼,漆黑的发,夜色为他添了份朦胧,眉目间满是笑意。白浅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她本是疑惑自己为何忽然吐血昏倒,却猛然感到自己身上澎湃的仙力。
“折颜说你这是心思郁结,小十七,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日后万事皆有我陪你。至于仙力,你如今也是个真正的上神了。”
“真正的,上神?所以我当初……”
墨渊看着白浅疑惑的神情,耐心的解释着:“飞升上神不单单是元神变化这般简单,仙力修为更是会大涨,甚至于仙体也会重塑。你当初上升情劫仍未历完,只能算是伪神,如今这般历经坎坷磨难,上神劫总算是历完了。生劫易渡,情劫难了,更何况是飞升上神的情劫。与自身仙侣同渡情劫实属少有,身在情劫,万事皆情不由己,遗忘旧情,性格大变,也实属正常,情劫已过,所谓往事,不过是一世劫难罢了。”
白浅眼眶逐渐湿润,纵然是情劫,可对师父造成的心伤却是一分也不曾少,如今反而要他来反过来安慰自己。何其有幸,此生她能遇到墨渊;何其有幸,此生她能爱上墨渊;何其有幸,往后余生他们将携手度过。
“十七,你可曾怨我,除非我传你封印术法,你可能也不会历这情劫。”
他曾听折颜提起白浅为素素时的一些经历,只是只言片语便让他无比心疼,同样也愧疚不已。他能忍受七万年黑暗痛苦,却不忍白浅受尽苦难切磋。只庆幸现在情劫已了,他的小十七终究是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师父,当年若是任由擎苍破钟而出,必当重启东皇钟灭噬诸天,业火燃尽四海八荒。身为昆仑虚弟子,自当以天下为重。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果是别人,那我宁愿是我。师父,我想追随你的脚步,成为你的骄傲。”
白浅起身专注地看着墨渊。从前她性格顽劣,总是不小心惹了许多祸事却不自知,幸有墨渊庇护才得万年安乐。可他总是希望墨渊知晓,她早已不是那个只能等她来救那个无能的司音,她渴望成为墨渊的骄傲。
“是我狭隘了。十七,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我的小十七,你不曾负过我,更不必谈抱歉之语,能遇到你,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一件事。”
眼前墨渊解了心结,白浅才露出些舒心的笑意。她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自己近些。待墨渊俯身,她便勾上了他的脖子,缩进了他的怀里,接着扭头,红唇准确的覆上了他的。似乎是不满意他的冷静的神情,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却又接着讨好似的舔了舔。
墨渊在白浅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下难得的愣了,接着嘴角边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享受着白浅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直到感受到她的退意时,方搂住她的腰,扣住脑袋吻得更深了些。唇舌相接的那一刻,两人的呼吸具是一乱,然后便是更深的交缠。
墨渊扣住那双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压下心底的悸动,将被子扯来把白浅裹成一团。看着她的脸上飞起红云,眼里尤带雾气,水汪汪地望着他。真的是,意料之中的心动。墨渊猛地打住思绪,再这样下去,总会发生些不可预料的事。
"十七,现下还不是时候,现如今你同夜华还有婚约。我不愿让你因我而遭四海非议。纵然只是可能也不许。"
"师父当知道,我一向是不大在意这些的。"白浅的声音闷闷的。
"可我在意。"似乎是听出白浅话内的郁闷,俯身在她额上落下安抚性的一吻。
“等明日我便去见你父母,白浅,你可愿做我墨渊的妻,此生唯一的,挚爱的妻。”
白浅重重点头,这本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
“师父,你也要答应我,日后你再不能把我抛弃。便是羽化,你也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否则此生此世,我再也不会等你了。”
“我自是到哪都想带着你。”墨渊轻轻擦拭着白浅的眼泪,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在心里暗道:小十七,同我相比,你的余生还那么长,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一同……
“夜已深,早些睡吧。”
白浅却向内一滚,拍了拍身旁,示意墨渊躺在此处。眼见墨渊露出迟疑的神情,白浅眼里瞬间蓄了一泡泪,泪眼汪汪地望向他。
“师父~”
墨渊一向拒绝不了白浅什么要求,尤其是想这般软软糯糯地撒娇时,纵然是无奈也只好褪下鞋子面朝她躺下。看着直接滚到自己怀里来的白浅,扬起一抹无奈的微笑,在她发丝落下一吻,宠溺道:“满意了?”
被久违的清冽的气息包围,白浅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股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然后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晚安,我的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