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之女

周宁海曾经是华妃手下最得力的总管内监，昔日亦是无比风光的。可是落到了慎刑司手里，无论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慎刑司是宫中惩处犯错的宫女、内监的地方，亦是刑审之地。当夜取了周玄凌可以用刑的旨意，又是皇后朱宜修亲自吩咐，更加着力，不到天亮，周宁海受不得重刑便招供了。

得到供状的周玄凌即刻召正三品以上嫔妃和出首揭发的曹婕妤曹琴默聚于朱宜修宫中。供状上的陈述令玄凌勃然大怒，不仅有曹琴默所诉的木薯粉事件、淳嫔之死、交结大臣，更指使余更衣在甄贵嫔甄嬛药中下毒、推沈容华沈眉庄入水、眉庄假孕以及陷害其他妃嫔之事。

送供状来的慎刑司总管内监小心翼翼道：“周宁海晕过去了两次，他说他只知道这些，别的也不清楚了。”

别的？周玄凌愤然道：“还有别的么？她作的孽还不够？”

赵苏禾取过供状细看，蹙眉道：“当真是罄竹难书。”于是问他：“表弟打算怎么处置华妃？”

她静静看着周玄凌，晨光熹微，他负手立于窗前，神色在蒙胧的光影中有些模糊。静默良久，方一字一字道：“去查！和华妃有来往的内监凡形迹可疑的一律杖毙！华妃慕容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贬为庶人，迁出宓秀宫居于永巷。”

赵苏禾心里毫无波澜，她很早就知道周玄凌为何宠慕容世兰的原因，不仅因为身后的家世，更因为其性情像极了曾经的她，如今珠玉在前，周玄凌自然会狠下心，当真是凉薄啊！

朱宜修已经温言道：“皇上有仁德之心，宽待后宫，料想慕容庶人一定能改过自新。臣妾替慕容庶人谢过皇上。”她轻声道：“慕容庶人一直想面见皇上，大约一是想有所申诉，二是求皇上宽恕其家人。”

周玄凌双唇紧闭，摇头道：“朕与她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忽然转身问曹琴默：“你既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为何到现在才说？”

曹琴默只是垂首，道：“嫔妾是不敢。昔日华妃如日中天，十分跋扈，所害嫔妃不少，嫔妾在其威势之下只能三缄其口，保全自身和帝姬。如今帝姬逐渐长大，嫔妾不想让帝姬和嫔妾一样受人挟制。”她叩首：“嫔妾之命尚不足惜，但帝姬是皇上的骨血啊。而皇上又在此刻平靖前朝，嫔妾才有勇气向皇后告发此事。”她是语气不卑不亢，却说得十分动容。

赵苏禾暗赞她此时的镇静，若有一丝慌乱，周玄凌必定疑心有人指使。而经她如此一说，更显得是天时地利人和，又加之她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眷眷之心，更令人信服。

果然周玄凌道：“起来吧。”

赵苏禾低声叹息：“护犊之情，眷眷牵动人心肠啊。”

敬妃冯若昭亦道：“曹婕妤为护其女而受此胁迫，也实在是委屈的。”

周玄凌向皇后道：“功臣之女选了哪几个？何时入宫？”

朱宜修翻出一卷书页，慢慢念道：“臣妾按皇上所说选了北门提督之女黎氏、羽林军副都统之妹管氏、都察院御史之女倪氏和京城令尹之女洛氏，奉皇上口谕皆封为正六品贵人。”她澹然微笑：“内务府拟定了几个封号待选，皇上说事忙，就由臣妾择定。臣妾择了福祺祥瑞四字，黎氏为福贵人、管氏为祺贵人、倪氏为祥贵人、洛氏为瑞贵人。十二月十二入宫。”

周玄凌草草看了一眼，道：“甚好，叫起来口采吉利。”

朱宜修笑得自然而平和：“皇上满意就好。”

欣贵嫔吕盈风在一边道：“那么和慕容庶人一起的乔选侍呢，皇上要怎么处置？”

周玄凌不言，朱宜修道：“随她去吧，让敬事房撤了她的绿头牌不再侍寝吧，皇上以为如何？”

周玄凌道：“你是皇后，这些事你决定吧。”

甄嬛故意道：“那么曹婕妤也曾和慕容庶人亲近…”

曹琴默连连叩首道：“嫔妾有罪，不该受慕容庶人胁迫。”她泪眼汪汪仰望着周玄凌：“嫔妾愿受任何惩罚，但求皇上不要怪则帝姬。”

冯若昭不忍，道：“曹婕妤也是不得已的吧，何况帝姬还那样小。”

周玄凌的目光久久落在曹婕妤身上，想一想道：“再下道旨，婕妤曹氏揭露慕容氏罪行有功，册封为正三品贵嫔，封号襄，也是十二月十二行册封礼。”

曹琴默宿愿得偿，泪痕未干又添喜色，忙叩首谢恩不已。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