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婕妤曹琴默至凤仪宫向皇后朱宜修告发华妃慕容世兰曾于太平行宫在温仪帝姬的马蹄羹中下木薯粉毒害帝姬意图嫁祸甄贵嫔甄嬛,嫁祸不成后又指使御膳房小唐顶罪。
朱宜修道:“既然你知情,为何不早说,非要捱到此时呢?”
曹琴默道:“嫔妾本不知情,也受了华妃蒙蔽,只一心以为是莞贵嫔所为。直到后来一日嫔妾听见华妃指使小唐顶罪这才知晓。可惜嫔妾不小心被华妃娘娘发现,她便要挟嫔妾不许说出去,否则就要把帝姬夺去抚养。”
她的哭诉让闻者泫然欲泣:“可怜温仪帝姬小小年纪,就要遭这番罪过,差点连性命也没了,嫔妾生为人母实在是痛心疾首,更怕不能亲自抚养帝姬。”
朱宜修叹道:“若真如此,华妃当真是歹毒。她虽不是温仪帝姬的生母,但也是庶母啊,怎能对小小婴孩下此毒手呢?”
敬妃冯若昭在一旁无奈道:“只是小唐已被杖毙,是死无对证了的。”
曹琴默不慌不忙,拭了泪道:“华妃当日指使两个宫女说曾见甄贵嫔经过所居住的烟雨斋,后经端妃娘娘澄清,已知是诬陷。可见华妃司马昭之心。只是可怜温仪在襁褓之中这样遭人利用。”
朱宜修看向甄嬛道:“甄贵嫔,这件事牵涉到你,你有什么要说的?”
甄嬛起身深深行了一礼,一字一字清晰道:“当日之事,臣妾的确是冤枉的。”
朱宜修点头,道:“你且坐吧,找人去请华妃来。”
赵苏禾深深看了曹琴默一眼,温仪的事本已了然,虽无确实证据,但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疑惑。再度提起,不过是让后面的事更易让人相信了。
甄嬛刚坐稳,曹琴默抬起一直低垂的双眸,看着朱宜修道:“嫔妾有罪,有件事一直不敢说出来。”
朱宜修面色沉静,道:“你放心大胆地说。”
她迟疑片刻,重重磕了个头道:“淳嫔之死…”
欣贵嫔吕盈风急道:“淳嫔不是淹死的么?”
甄嬛坐在吕盈风身侧,幽幽道:“据臣妾所知,淳嫔是熟识水性的。”
气氛顿时凝住,朱宜修正声道:“曹婕妤,你说。”
曹琴默似有惊恐之状,惶惶道:“那一日淳嫔去湖边捡风筝,嫔妾正好抱了帝姬在假山后头玩。谁知竟见到华妃娘娘命手下的内监周宁海按着淳嫔入水,淳嫔挣扎了没多久就死了,他们便作势把淳嫔抛入水中,做成溺水之像。”
敬妃等人如同眼见,个个吓得面色苍白。赵苏禾见怪不怪地冷静道:“然后呢?”
“然后…”她呜咽着哭出来,“嫔妾吓得魂飞魄散,只想快点跑开,谁知帝姬正在这时候哭了,惊动了华妃。”曹琴默絮絮道:“嫔妾吓得手脚都软了,华妃说若是嫔妾敢说出去,定要杀了嫔妾和帝姬。嫔妾害怕得不得了,她竟然敢在宫中杀人…可是嫔妾夜夜难眠,总是梦见淳嫔的死状…嫔妾受不了了。”
赵苏禾唇角渐渐凝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曹琴默这招倒是高明啊!将自己在慕容世兰所做的恶事中撇得干干净净,顶多是一个受宠妃胁迫的无助的母亲,值得原谅和同情。
朱宜修极力屏下怒气,道:“那她为何要杀淳嫔?是嫉妒淳嫔得宠么?”
曹琴默惶然摇头,道:“嫔妾后来留心打听,才晓得是淳嫔无意撞见了华妃与汝南王…不,是庶人玄济在宫中安排的小内监说话,知晓华妃私交大臣,才被灭口的。”
众人又惊有怒,冯若昭望向朱宜修,道:“华妃她竟敢…”
朱宜修的怒气积聚在眉心涌动,正要说话,抬头见慕容世兰站立在殿门外,遂道:“好!你来了。”
赵苏禾闻声回头,见她头上仍包扎着白布,脸色铁青,想必方才曹琴默所说的话尽数落在了她耳中,不由敛了神情。
慕容世兰甩开宫女的手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对着曹琴默的脸就是响亮一个耳光。朱宜修怒喝道:“华妃你这是做什么!在本宫面前不得放肆!”
慕容世兰理也不理皇后,揪着曹琴默还要再打,忙被一众宫女内监死命拉开,口中犹自大骂:“好贱货!竟敢出卖本宫、血口喷人,枉费本宫多年来厚待于你!”曹琴默只是躲在冯若昭身后,如老鼠避猫一般呜呜咽咽不止。
慕容世兰被力气大的内监死死扭住按在座椅上,双目有血红的凶光,死命盯住曹琴默大骂:“贱人!你忘了当年是谁提携你到这个地位,是谁拼了命的讨好本宫?枉费本宫这么信任你?”
朱宜修站起身,冷冷对左右道:“记下,华妃自己说的,与曹婕妤过从亲密。因此曹婕妤所说可信。”她微笑:“本来只是曹婕妤一面之词本宫未必相信,可华妃你自己说了信任曹婕妤可见关系亲密,那么曹婕妤所说必然是真。”说罢语气肃然:“去回皇上,着慎刑司急审周宁海。”
慕容世兰目光静静扫过在座嫔妃的面颊,目光之凌厉,让人不觉为之一震。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甄嬛身上,厉声喝道:”是你?皇后?还是贵妃?或者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指使她这样老诬陷本宫!”
赵苏禾平静回视她,淡淡道:“没有谁要诬陷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悲愤指着众人道:“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啊!本宫已经失了父兄…”
朱宜修的唇划起一道平缓的弧度,打断慕容世兰道:“他们是咎由自取。看你这个样子本宫也不能问什么了。先回宫去吧。”她顿一顿,又道:“别像个市井泼妇似的,怎么说你还是华妃呢。”
朱宜修的裙裾华丽如彩云拂过地面,慕容世兰的宫女扶着颓然失色的她上了轿辇。赵苏禾看完戏也该回去好好安胎去了,毕竟…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