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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写给遭受过重男轻女的女孩)

半生局

“答应我,忍住你的痛苦,一言不发,穿过整座城市。” ——海子

你降临到这个世上,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为你感到高兴。护士长动作轻柔的将你从产房抱出,长辈们激动的围绕在你周围,而你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的眼睛尚且不能睁开,但是你察觉到当他们发现你是女孩后气场都发生了变化,语气里逐渐透露出冷漠。

你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在你童年的快乐时光中,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隔辈的疼爱总是来的实在又彻底。但只要碰上邻居奶奶的孙子,爷爷奶奶望向你的目光中那熟悉的冷漠再次浮现出来。

你后来像妈妈询问原因,妈妈只是默默的流泪紧紧抱着你,嘴里念念有词,“你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你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渐渐的你从懵懂无知的儿童变为婷婷玉立的少女,家里也突然多出了个弟弟。你很喜欢他,想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奉到他的面前让他挑选。

你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畅想着未来。但渐渐的,你发现有些不对劲。家里人开始漠视你的存在,你有些害怕,有些难过。

你拼命的做出举动想要得到他们的关注,但是没人在意,你的努力挣扎反而将你拉进更黑的深渊。

家人对弟弟的在乎,你已经习惯了,熟视无睹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你只希望能保持现状就好了。可事情总是偏偏不如你的意,弟弟偷偷溜进房间闹腾了一番,你回到家时看到书桌上被撕毁的作业,残破不堪的娃娃,一片狼藉的房间。一滴泪吧嗒的从脸颊滑落,毫无征兆。

你冲出房间,拉起坐在沙发上神色坦然的弟弟,盯着他良久。忍住面颊的酸涩感,手高高的扬起。就在此时你听到一声险些破音的痛斥:“你疯了?那是你弟弟!”

家人们闻声而出,一边安慰着弟弟,一边恶狠狠的盯着你,仿佛你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你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

你憋不住了,眼泪纷纷朝眼眶外涌,抬手捂着脸,不愿在他们面前展露你的悲伤。良久你深吸一口气,用手擦脸,皮肤上留下红痕,

不仅仅只是脸,你的心也在隐隐作痛。痛感随着时间呈指数上升,你想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只要能缓解半分,哪里都行。

身体永远都比思绪快上一秒,等你回过神来时,你已经摔门而出。

再等你清醒过来时,身体的失重感、耳边呼啸的风声竟让你感到安心。

你抿嘴一笑,像是儿童时得到想要的东西一样真正的开心起来。

你懂了自己为什么这样。

其实,囡囡,你本不该承受这些,不要埋怨自己不是个男孩子。做女孩子并没有错,你不必为此而伤害自己。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那些满脑子里只有着所谓传宗接代的封建余孽的错误?竟还要将所有罪名通通拦在自己身上,傻囡囡,我们呀,要为自己而活。

黑暗的降临只是为了提醒我们黎明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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