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来,世界可以这样善变,大到千万人都知,小到一人都装不下。
原来,人生可以这样无奈,易到凡事皆信,难到无所辩驳…
正文:
元国,凤仪六年,夏。
暴雨肆虐了整整三个昼夜,屋外狂风大作,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席卷整个皇宫。
屋外廊下,一位身形曼妙的美丽女子亭亭站在那里。
纯白色的衫裙淡然如雪,三千发丝挽成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雅的白玉簪。她的脸上未施粉黛,依旧清丽脱俗,仿佛出尘的仙子般淡雅。
女子独身一人,衣着微微褶皱,单手扶着高大的红漆柱子,拿出绣着鸳鸯的白色手绢挡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一阵疾风袭来,吹乱了枝桠,卷起了落叶。几缕青丝从女子额间散落,飘飘然在空中乱舞。她不为所动,目光看向远方,神情落寞而又伤感,她的沉静似与这疯狂的场面格格不入。
屋檐下的燕子不顾风雨的阻挡依旧外出觅食,小小的身姿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冲破风雨的侵袭……
当黑夜慢慢侵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高高的城墙仿佛围起了一座牢笼,将所有的希望与憧憬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轰隆隆……”
天边的雷鸣让女子身形一顿,这声音仿佛直达人的内心深处,让她忍不住战栗。
直到很久…雨停了,夜却格外的静,风吹动院前的枫叶沙沙作响才有了几分音色,月儿圆了又缺,黯淡无光。
“姑娘,夜深了。”
“再等等罢…”
… …
不知要等的人还会来否,可以骗世人,骗自己,可独骗不了事实。总有人这样记着。
叶禾正了正身子,拢了拢衣衫,只目光涣散地瞧着高高墙院,寂寥无声。
半刻钟去了,已过了二更。柳苑的丫头们都打了盹。
“姑娘,回去罢,他…不会来了”锦瑟在旁劝着,只望她的小姐不在如此这般傻,让人见着心疼。
“是啊…没人会来,他…也是”叶禾目光没有变化只唇口干涩地张了张。
有了好久,叶禾才起了身,锦瑟以为她想通了连忙上前扶着。叶禾身子很轻,走地也轻,背影在月光下衬得更加凄冷消瘦。
忽的,叶禾只觉口中一阵腥甜,随即身子倚着门栏咳了一地的血,锦瑟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满是慌乱,正想叫人过来,却被叶禾制止:
“眼下不过这几日,又有谁会在乎我啊!”
叶禾苦涩地笑了笑,转头望向锦瑟。
“锦瑟,你说…我是不是…该走了。”
锦瑟眼眶忽的又红了,只喃喃低语着:“姑娘不会的”“不会的…”
世事无常,他说只成枉然。
叶禾生得美,怕这昭沅城无人及得上,独是现在病着,却还有她的清冷孤傲,可又有什么用啊…
浮世万千,独是过往不及。
锦瑟抵不过叶禾的强硬只得作罢。叶禾抬手掩着帕子拭去锦瑟的泪光,回了房,叶禾打发了锦瑟,只余一人。
叶禾拆了珠钗,散了发髻,静坐着,挂着笑容却没有笑意。
记得缘由,没有结果,也不记得结果。那一刻,与以往无异,心底却只有自己能懂的悲凉。
原来,真的只有我一人在做梦,做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叶禾终是明白透彻了,是她将自己困在这四方墙院,没有出路更无退路。葬送了自己所有期望、希望、失望、奢望。
这时光美则美矣,伤人不已…
——
次日清晨,仆役们将饭菜送到柳苑,一样的情景,但今日却没人在那圆圆小桌上坐着。
锦瑟还以为叶禾还未起身,在房前转了几圈又等了等,出口叫了几声:“夫人?”
锦瑟见没人反应,钝了钝又问:“夫人,您在吗?我进来了!”
锦瑟推开木门,吱呀响声。
“夫人,该起…”忽的锦瑟手中正端着的手炉应声而落,掉了一地的碳灰。
“姑娘,姑娘!快来人啊!”
… …
不知过了多久,那高高墙院终是挂上了白布绒花,没了朱红色彩。
那个姑娘终究没等到她要等的人,也再没有那个消耗长夜漫漫来爱一个人的孤苦夫人。
——
凤仪三年,春。
入夜,月朗星稀,烛火高明,红烛。
叶禾端坐在床榻上,盖头将华丽的凤冠遮盖。只余一双细白双手搭在双膝上。
叶禾正襟危坐,嫣红的唇没有一丝温度。夜色很深了,她却一直没有动作。
待到红烛快燃尽时,终于有一人将厚重的门推开。
叶禾醒了醒神,抬起了头。
隔着盖头,她只见到地板上的一抹身影缓步向自己走来。
双手不由得握紧。
那么身影站定,似乎向叶禾伸手了伸手,想揭下盖头来。
可过了很久也没见到那人揭下盖头。至于那抹身影却渐行渐远…
一切归于平静。
叶禾终是缓缓抬起手,拉下那刺目的红,头上的钗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彻耳。
今日的气氛委实不像有喜庆的事,倒像是死了人,没有一丝生气、欢愉,除开宾客宴上的假意奉承。叶禾想想,今日究竟算是什么呀…
娶我是幌子,骗我也是为了权势。
所以,你到底爱过我吗?
往昔今记,如啄如磨。不知可否,盼念兮往。
没人记得,鲜明一角。
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纸间半生酸。
错把老墨当成醋,尝尽半生琉璃苦。
错把墨醋两相掺,半生苦涩半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