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人们总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在生与死边缘。可如果你选择了死亡去成全你爱的人，是不是也算不爱自己呢？如果你都不够爱你自己，又怎么会爱别人？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我爱他胜过爱自己。人是冲动的，但有些冲动即使是现实中，也会义无反顾。

这一次，我没有再变成其他生物，而是回到了没有他的从前。那是十岁的他，个子还没有那么高，身材还是如此消瘦，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有时候挺羡慕他吃不胖的样子，也总想上去调侃几句。他背着黑色的书包一步步走着，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没想到小时候的他就这样，总给陌生人一种忧郁的模样。我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像追随月亮的星星，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他好像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

直行了很久，我始终没有见他抬起过头，有时险些撞到路人，我总想上前拉住他的手，却又苦笑着放弃念头，他现在不认识我呀…两只小手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

终于，前面出现了白色的线条，我抬头望去，是了穿过斑马线就是他住的小区。红色的小人在黑色的框框里闪烁着，那是停止前进的标志，可他还是低着头，仿佛行走在另一个世界。

“喂，那个…红灯，前面…”我别扭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他没有听到我在喊他，还是一直向前，我着急的蹙起眉头，跑向他，抓住他的手，他不理我，我又走到他前面想拦住他，可他像还是无声无息饶过我朝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他怎么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开始发呆。

“滴～滴”汽车喇叭的轰鸣声再次惊醒了我，抬起头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狂奔出去的身体准确无误的将他撞到在一旁，而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与一具硬壳的剧烈碰撞，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断了线一样，呈抛物线向外飞出，没有疼痛感，只觉得一阵发麻。

坠到地上的那一刻，我看向他的方向，那一刻不知是剧烈的响声终于惊醒了他，还是被莫名其妙撞倒让他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我看到他在看我，用一种说不出哪里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比飞出去时还要痛。

我突然想起高三上学期的一次上学了路上发生的那次小事故。一辆大巴刮了我的车把，将我摔倒。那时他也流露过那个表情。是悲伤吗？我看不懂，只觉得眼皮有点沉重，力气也在逐渐消失。我微微合上双眼，想要休息一下，却在一瞬间感觉身体被提了起来，我想了想大概是有人叫了救护车现在在把我带走吧。

可我久久没有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也没有感受到完全被抛弃再平放在担架上的起伏，只有上半身躺在一块温暖的垫子上，不对…心跳？难道…

我用尽全身唯一的一点力气使劲撑开眼皮一道瘦削的身影模糊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被他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有些硌得慌。“啪嗒～”一滴温热的泪珠滴在我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进我的脖子里。我扯着嘴角想给他一个笑容但我想也知道我的笑有多难看。

“别…别死，为，为什么要推开我？”他稚嫩的声音听得我心里痒痒的，还挺可爱的。但我却从里面听到了无尽的绝望和害怕。我多想抱抱他，告诉他我不会死这只是我的一个梦。可我张不开嘴。身体沉的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我想起那次事故他也是这样像失去了某样东西。紧紧的抱住我，一下一下抚摸我的背，眼泪打湿了我的衣服，却还笑着擦去我的眼泪，一遍遍的重复“没事的，有我在，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我突然想摸摸他的脸，是不是嫩嫩的，滑滑的，然后告诉他一句“不要哭，我，一点都不疼。”除了胸口被你的眼泪灼烧的厉害…

我是被痛醒的，不是身体受伤的疼痛，是心口一起一伏跳动的疼痛。我从没想过梦可以这样真实。梦魇散去，疼痛和冷汗包裹着我。缓缓坐起，揉揉疼痛的胸口。突然松下一口气来，庆幸是梦，庆幸你依然安好。

有那么一瞬间，也突然觉得在不在一起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你安好，又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