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未见,妹妹的声音变化了不小,不像以前那些柔。
“姐姐,父亲过世了。”谢芝洝道。
谢芝洝很想知道谢栀涵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她看不见。
“嗯……我已经知道了。”
“啧,就知道你会这样。”谢芝洝的语气不像以往对着她时的乖巧,变得有些尖锐起来,“姐姐,你能不能有点什么反应,就这么冷血吗?”
“洝洝,你……”谢栀涵微愣,不明白为什么五年未见谢芝洝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谢芝洝略带嫌弃地看着谢栀涵:“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明明已经是个瞎子了,父亲给我妈和我也只留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却给你留了公司百分之三十五……哼,给了你又有什么用?”
饶是无感如谢栀涵,听到这句话,也有些不舒服:“洝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你也别这么亲密地叫我了,姐妹情深的游戏我陪你玩了十几年,也该结束了。”谢芝洝不耐烦地打断谢栀涵的话,“我也不多说废话了——谢栀涵,反正你现在什么也看不见,要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也没用,干脆转让给我妈,我们还能愉快地继续相处。我看你孤零零地在这M国过得也不错,等你把股份转让过来,我们依旧养着你,你继续过你的好日子,我们也互不干涉,如何?”
谢芝洝转变得如此之快,让谢栀涵不免地想起了五年前……
“你说你一直在陪我玩姐妹情深,那么五年前的那场火灾——”
她其实一直对那件事怀有疑心的,毕竟自己不像是那么不小心的人,而那时起身想逃跑时的腿脚无力也值得怀疑——只是当时自己受伤不轻,被烟熏得脑子昏昏沉沉了好久,也没有多想,可现在想来,这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你终于想起不对劲了吗?有点晚呢。”谢芝洝笑了笑,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谢栀涵彻底寒心,“那蛋糕我特地加了点安眠药,在你睡着以后,我又进到你的房间,给你腿上打了针麻醉剂……第一次用,量没控制好,按照我的计划,你最起码连坐都坐不起来……”
“你……”谢栀涵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却感觉不到。
自己的双眼失明,是谢芝洝造成的……
“哦,对了,还有在你生日宴上透露出你有病,也是我故意的——这不,羽铭哥哥很快就和你退婚了!”似乎是觉得不够,谢芝洝继续雪上加霜,“实不相瞒,我真的好喜欢他,可为什么是你们订婚呢?你明明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得到羽铭哥哥的喜欢?”
谢栀涵平静地听完谢芝洝的抱怨。
谢芝洝见此,有些无趣:“真是的,你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让我就算真的赢了你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早和我说就行,我可以退出……”
“谁要你把他让给我?施舍吗?显得你很无私很伟大?不需要!你这样,羽铭哥哥可能更加不会喜欢上我……”谢芝洝打断道,“我凭我自己的本事,一样可以追他!”
说了这么多,谢芝洝也有点累了:“谢栀涵,想好了吗?把股份转让过来。”
“不。”第一次,谢栀涵拒绝了她。“那是我的东西。”
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其实是谢栀涵的爷爷留给她母亲的。
当时谢栀涵刚出生,谢老爷子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对谢栀涵的出生却很是开心,病情也稍微有些好转。但第二年,谢老爷子便发现谢任峰的不对劲。得知谢任峰婚内出轨,谢老爷子觉得很对不起谢栀涵的母亲何欣,便将遗嘱改为将自己手里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全部转入何欣名下,如果何欣去世便由谢栀涵继承。
谢栀涵的拒绝是在意料之中的,毕竟谢芷洝亲口说了过去的真相,她也没想过自家这个愚蠢的姐姐真的能轻易答应下来。
谢芷洝只是想告诉谢栀涵这些事而已。她多么希望能看到平日里凡事都面不改色的谢栀涵露出愤怒、绝望、无能为力的表情——让那平静到令谢芷洝厌恶的脸上出现其他神色,只是这样就能让她满足了。
只是可惜,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谢栀涵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无悲无喜得仿佛是个局外人。
真是无趣。
谢芷洝顿时没了继续和对方说话的念头——像谢栀涵这种冷血无情的怪物,就活该永远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到死。
但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谢芷洝还是忍着心中的不耐再次开口道:“唉……算了,姐姐。毕竟你过去也对我不薄,咱们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谢栀涵对谢芷洝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
她到底是有什么立场,在害了自己五年以后道出真相还能理直气壮地这么说“不要把关系弄僵”?
“这样,过去的确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嫉妒你才做出了这些无可挽回的事情……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也经常后悔,姐姐……”谢芷洝还在继续说着,“你就答应把股份转给我吧,反正你现在每天这样过得也挺好啊,要那么多股份也没有用……你把股份转给我,看在以往你待我的情面上,我能让你继续这样过安稳平静的生活,好吃的好喝的绝不会少……”
“够了,洝……谢芷洝。”
听到对方如此厚言无耻的话,谢栀涵一改温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真的觉得一句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吗?我是有情感缺陷,但我不是傻子——”
“股份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没得商量。既然知道我喜欢安稳平静的生活,你今天就不该来打扰我。现在,麻烦你离开这里。”
看样子是说不通了。谢芷洝皱起眉头死死瞪了面前的谢栀涵一眼,继而冷笑一声:“呵,你非要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谢栀涵预感不对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要叫保姆:“Mary——”
“叫人可没用哦。”谢芷洝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阴戾,宛若一条毒蛇,向此刻孤立无援的谢栀涵步步逼近。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踩出“哒哒”的声响,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敏感的谢栀涵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受失明的阻碍只能愣在原地。
谢芷洝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根针筒,里面早已装满了略微混浊的液体。趁谢栀涵无法防备,她抬手就将针筒扎入对方的脖颈。
冰凉和疼痛从颈间传来,谢栀涵想要挣扎却被谢芷洝强行按压着,只能任由对方将不知名的药物注射进自己的血管,冰冷的液体缓缓济入,谢栀涵有片刻的愣神。
随即一阵无力感袭遍全身。腿上猛然失力,就要跌跪下来,谢芷洝身边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墨镜男子上前拉扯住谢栀涵。
意识渐渐模糊,谢栀涵越发心寒。
“哼——我们走。”嘴角扬起,谢芷洝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而谢栀涵的保姆,此刻正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