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无题

沈年看着面前模糊的影子低声呢喃着，血顺着手腕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凝露成珠的血掉在了扇面上，伤口不大却不停流着血，指尖摁着伤口上面的血管，白色的袖袍也沾染了红色，冷风灌进去更为难受。

“捞点油水不懂么？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你要是想进去你就得给钱，还有——你那伤口如果处理不及时，可是会死的哦——如果给我额外的报酬，或许我会考虑帮你包扎一下。”

男子的声音带着少年的顽劣气息，略带慵散地语气不难听出来，他丝毫不在意沈年这条人命。

钱财乃身外之物，沈年心底默默念着这句话，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几两银子扔向了那团黑影。

银两落地发出的碰撞声响在黑漆漆的巷口，男子弯腰麻利的捡起了碎银，放在手中掂量几下便放进自己的腰包里，沈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脸，慢慢靠近，轮廓就越清楚。

偏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能够让人想起雨后晴空的感觉。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还有白皙的皮肤。

“不用问我叫什么名字，叫我谢尘就好了，还算是识相，呀，伤口有点深，早知道下手轻点了，老头儿教的都是些什么功夫，这么毒。”

谢尘边唧唧歪歪，边摁着沈年的血管给他包扎，直到沈年手腕上被缠了好几层绷带谢尘才作罢。谢尘低头看了看沈年，拿手比了比，最后又摇摇头叹息，沈年心底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只好尴尬笑笑。

比他矮了一头啊。

“大富大贵的人不是应该吃的山珍海味吗？为什么才只长这么高？还那么瘦，跟骨头似的。”嘀嘀咕咕着弯腰给他捡起了折扇，手指触碰了沈年滴落的血，谢尘倒是满不在乎地拿衣袖给他揩了揩，就那么塞进他怀里，侧身给他让了路。

沈年耸耸肩挎好了自己的包，拿着折扇弯腰道声谢便急急忙忙地往巷子深处走。

谢尘看着这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的抱臂打量着，心底对这个人多有些疑惑，文文弱弱的点武功都不会，进去莫不是只有挨打受骂的份儿？那滋味可不好受，自己可就是那么过来的。

沈年背着包握着自己的折扇慢慢走过了黑漆漆的巷道，终于是见到了点滴的光，还没算完，他所居的地方是在痞子巷的尾街，也就是最后的屋子，越往里走，里面的人越乱。

说来也怪，这脾气相对好些的都住在巷子前半部分，脾气不好且有些不干净传闻的便都住在最后的巷子，好人坏人的划分似乎很明显，有传闻称前巷是为人处事，后巷是历练老成。更有甚者说镇国的将军杨邵也是师从痞子巷后巷的“狂人刀”——李独。

“结果如何？”

“你说刚才进去的那个？连点儿根基都没有，文文弱弱的书生一个，什么用都没有，干脆我找个时间让人把他做掉好了。”

谢尘靠着墙壁懒散地打着哈欠，抬手揉揉眼睛看着传出声音的某处，眼底的懒散慢慢变为了狠戾，那头的迟迟不传来声音回答他，谢尘也就没有什么耐心等下去，皱着眉头百般无聊地抛着石子儿，又等了许久，那头还是不回话。

谢尘手腕慢转几圈，石子滚落到指尖，他只稍用力，那颗石子就迅速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钉在了石头里面。

“你知不知道他爹是谁。”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他住的是哪儿，你心里可比我还明白，那里还住着一个变态啊，万一哪天他就被——咔嚓。”说着谢尘还颇有兴趣的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龇牙笑着说。

“说的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他运气好不好，如果碰见了就碰见了，碰不见，那就由你和林然做了他，我先走了，不要暴露身份和目的。”男人似乎还刻意嘱咐了他一遍，随即听的几声踏步的声音，男人便再无声音。

“沈年，沈家少爷，有意思有意思，妨碍我们做事的人，那就只能……做掉咯。”